一晃两个月过去,景蝉芳要买的书还是没有踪影。
倒不是烟翠的表哥不上心,而是景蝉芳要的书实在是太冷门了。
在这个年代,桥梁建设只比奇技银巧稍微高级那么一丁点儿,很少有人专门为此著书立说。
景蝉芳也不着急,她买桥梁方面的书籍,又不是真的为了学习,而是为了自己懂得这方面的知识背书。
不然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姑娘,说起桥梁知识来却一套一套的,不怕人家说自己疯魔了?
到了除夕那天,景蝉芳被恩准到正堂去吃年夜饭,为此秋芳院上下激动得忙了一整天。
忙什么?自然是景蝉芳的穿衣打扮问题!
确实是有问题,而且还是大问题!因为景蝉芳箱子里除了几件四季衣裳,一件首饰也没有了!
造成这种严重后果的,始作俑者自然是青纺和她之前那两任管事,但是 “帮凶”却是景蝉芳这个主子!
前面几个都不敢将首饰全部贪完,好歹也得留两件给主子装装门面,不然外人一见主子头上光秃秃的,不是明摆着说她们贪墨了吗?
景蝉芳才不管这么多,就连上面有印记的都不放过,拼命将印记磨掉,翻箱倒柜的卖了个精光!
现在烟翠已经急得嘴上都快起泡了,谁能想到姑娘竟然“这么快”就可以出门了,要不然,就是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让表哥把那些首饰拿去当了呀!
“哎呀姑娘!你倒是快想个办法呀,不然晚上大娘子问起来,咱们可怎么回呀?”
景蝉芳正在用丝线缠豌豆,闻言头也不抬的说:“放心吧,大娘子没你想像的那样关注你家姑娘。”
烟翠放下正在熨烫的衣服,那是预备给景蝉芳晚上穿的,过来抓住景蝉芳的胳膊说:“姑娘,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这件事情要是让主君知道了,那可就了不得了!”
“你就说被青纺贪墨了不就行了?”景蝉芳满不在乎的说,“反正青纺都已经被远远的卖了,我就不信父亲为了这几件破首饰,还会派人去追着人家问!”
“可是青纺坏事的时候,是被抄捡过的,主君要是想查,怎么都查得出来。”
景蝉芳不耐烦的说:“你既没有贪墨,也不怕她们抄捡,怕什么?”
烟翠焦急的说:“姑娘,不是奴婢怕不怕的问题,而是抄捡出来的东西都是有记录的,之前那两个嬷嬷也都还在庄子上住着,只要将三方喊过来一起核对,一切就都瞒不住了,您还是……”
“你看这个珠子怎么样?”景蝉芳实在受不了烟翠这种碎碎念,作品还没有完成就被迫拿出来展示了。
烟翠也不笨,看了几眼缠着丝线的豌豆,马上就明白了景蝉芳的意思,可是,“姑娘,这毕竟是假的,能糊弄过去吗?”
“如果只是几颗这样的‘珠子’,那自然是不行的,可如果再加上这个呢?”景蝉芳把压裙解下来,举到烟翠面前说道。
烟翠拿过压裙来仔细的看了一下,认出这是景蝉芳六岁生辰时特意定做的,个头小,放到头上倒也合适。
只是没想到,五年过去了,自家姑娘还是只有这样一个压裙!
烟翠想到这里,鼻子不禁有些发酸,“姑娘也太委屈了,大过年的,却只能戴这样东拼西凑的首饰。”
景蝉芳倒是无所谓的很,还豪气的说:“这有什么好委屈的?那些首饰我又不喜欢,当掉就当掉了,戴自己亲手做的,才更显得有年味儿嘛。”
烟翠没好气的说:“姑娘倒是想得开,就奴婢是个俗气人。”
但烟翠虽然嘴上这样说,还是接过景蝉芳手里的豌豆和丝线说道:“姑娘,让奴婢来吧,就你缠成这样子,也不怕被人家看出破绽来?”
景蝉芳笑嘻嘻的说:“谁不知道烟翠姐姐心灵手巧,本姑娘今天晚上能不能够艳压全场,就看姐姐的了!”
烟翠顺嘴说道:“姑娘倒是想得美。”
“那当然啦!”
烟翠听到景蝉芳真有出头的意思,不禁抬起头来,疑惑的问:“姑娘,您真的想要……?”
“骗你的,”景蝉芳撇撇嘴说道,“你家姑娘低调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去做那种出头鸟的傻事?”
烟翠微微笑了一下,不做傻事就好,自家姑娘如今可不止是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还错呢!
烟翠想到这里,又扭头去看了一眼窗外,见一切如旧,才低下头去继续缠她的豌豆。
自从青纺被发卖以后,柳氏也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压根儿就不想给秋芳院添人,反正现在秋芳院除了烟翠和巧儿,就只有两个未留头的小丫头。
一个叫五儿,一个叫四儿,听着像是一家子,其实各是各的,贫苦人家不讲究,生了一堆丫头,随便叫就是了。
景蝉芳想着这两个丫鬟到最后也不一定是自己的,就没有给她们改名字,依旧这么乱叫着。
平日里像打水、送浆洗衣服之类的简单活计,就让她们去做,这会儿没在院子里,要不然景蝉芳和烟翠也不敢像刚刚那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景蝉芳看了看烟翠刚刚缠完这一颗,比自己缠的可要光滑多了,不禁感慨道:“果然是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士去做,‘簪子’的事情我就不管了,全部交给你啦。”
“姑娘就放心吧,奴婢一准儿给你做好。”烟翠应了一声,随即又担心的说道,“就怕到时候,大娘子问这‘簪子’是哪儿来的?”
“不会的,过年了,大娘子要管的事儿多着呢,轮不到你家姑娘这儿。”
烟翠见景蝉芳说得万分笃定,也就不管了,专心制作她的珠子,难为姑娘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来,不然今天还真的没法交差。
景蝉芳没有正事做,又拿出笔墨纸砚来练字。
烟翠抬头看见,扭头喊了一声:“巧儿?”
巧儿悄无声息的来到书桌旁边,捲起袖子开始磨墨。
景蝉芳正在抄女诫,这是景仲明让柳氏给景蝉芳布置的作业,每天一篇,等到月底柳氏会派人来检查。
本来景蝉芳也要练字,像这样能安渣爹和嫡母的心更好,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不一会儿,烟翠就把“簪子”弄好了,拿来问景蝉芳:“姑娘,您要不要试一下?哪里不合适我好改。”
景蝉芳连忙放下笔,把这支其实更像是步摇的“簪子”别在头上,对着镜子晃了一下,说道:“‘珠子’太多了,有些喧宾夺主,减掉两颗。”
“是,姑娘。”
年夜饭的时间定在戌时,但是景蝉芳不敢掐着点去,酉时就换好了衣服,并戴上那支“全新生态簪子”,在烟翠和巧儿的陪同下,提前来到正堂门口等着。
冬天的穿堂风特别冷,景蝉芳有点庆幸自己多摞了两层夹衣。
不一会儿,景蝉芬就来了,景蝉芳主动上前行礼道:“三姐姐岁安。”
景蝉芬并没有马上还礼,故意让景蝉芳继续保持着行礼的姿式,嘴里讥笑道:“你还知道过年应该说岁安呀?”
景蝉芳自个儿将姿式收回,规规矩矩的回答道:“都是大娘子和三姐姐教导得好。”
“你少给我戴高帽子,我可没有教过你!”
景蝉芬随意的回了一下礼,斜着眼将景蝉芳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将目光固定在头顶上:“你这支簪子是什么时候添置的,我怎么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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