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蝉芳暗叹一声,看着景蝉薇笑道:“五妹妹,现在是过年期间,你应该呆在大娘子身边,多尽点孝道才是。”
“哦,我知道了,四姐姐。”景蝉薇回头冲柳氏甜甜一笑,好像这就是尽孝道了似的。
景蝉芳暗暗松了一口气,正想抬脚走人,小萝莉又开口了:“四姐姐,你什么时候才能不禁足啊?我想听你讲故事。”
景蝉薇这句话一说完,正堂里顿时鸦雀无声。
景蝉芳心里也“格噔”一下,瞧那母子俩的表情,分明就是已经认定自己给景蝉薇讲故事是在利用她了!
老天爷,能不能不要这种人设啊,自带坏人体质,连给小朋友讲个故事都是居心叵测!
但是哀叹过后,笑容依旧:“五妹妹,大娘子在教四姐姐学规矩呢,等四姐姐的规矩学好了,再来给你讲故事好不好?不过呢,五妹妹一定要常常受先生的夸奖,不然姐姐就不讲哦。”
“好,我一定好好念书,让先生天天夸我!”景蝉薇信心满满,浑然不觉那个规矩学好的期限可能会很长很长。
景蝉芳扫了一眼柳氏和景兴谊那全神戒备的样子,赶紧走出厅堂,生怕景蝉薇再说出什么令人误会的话来。
唉,她都已经快把自己低调到地底下去了,为什么还是没能摆脱被人嫌弃的命运?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尬人尬命?!
景蝉芳回到秋芳院,情绪低落的坐在榻上发呆。
明明是合家团圆的日子,她却如同一个孤魂野鬼,前世回不去,今生没人理,难道她上上辈子刨老天爷祖坟了?
偏偏烟翠还要来问她要不要守岁!
景蝉芳哀怨的看了烟翠一眼,问道:“我守岁给谁看?”
烟翠正在擦拭刚刚被弄脏的“簪子”,闻言不赞成的说道:“守岁是为了祈祷来年风调雨顺,又不是给谁看的。”
景蝉芳翻了个白眼,“你家姑娘正在养猪呢,风调雨顺杀了好过年?”
“姑娘说什么?谁养猪了?”
“不懂就算了,我要睡觉了,去看看热水来了没有。”
景蝉芳话音刚落,五儿就站在廊檐下喊道:“烟翠姐姐,水房的人在吃年夜饭,没有时间烧水。”
烟翠把一下把“簪子”放在簸箩里,转过身来骂道:“糊弄鬼呢!过年也有人轮值!莫不是你们两个馋嘴猫跑到哪里混吃的去了,却拿这种话来虚乎我?”
五儿小声说:“我们没有馋嘴,刘大娘就是那样说的。”
四儿也在旁边说道:“烟翠姐姐,我们真的没有说谎,水房里的人都这么说。”
景蝉芳明白了,分明是正堂里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到水房,人家觉得她这个四姑娘的待遇又可以再降一层了!
景蝉芳神情落寞的说:“算了,大晚上的,别让她们再跑了,把这个给她们吧。”说着把案几上的点心递给烟翠。
烟翠接过碟子,拿到外边说道:“给,这是姑娘赏你们的,过年了,厨房特意做的,姑娘都没舍得吃一口呢。”
五儿接过去,顺手就拿了一块塞在嘴里。
四儿也一样,一边塞着点心,口齿不清的说:“谢谢姑娘,谢谢烟翠姐姐。”
景蝉芳看着两个小丫头的样子,心中感到有点心酸,主子没脸,连带着丫鬟也受气,平日里也没有机会吃到这么好吃的糕点。
要不然,她也不会冒那么大的风险当东西了。
景蝉芳总觉得自己苦点没关系,就当是为生母恕罪了。
可是丫鬟不同,她们不过是运气不好,跟了自己这样一个主子罢了。
就凭她们没有像青纺那样背叛自己,依旧任劳任怨的留在秋芳院里服侍,她就该力所能及的为她们提供一点儿保障。
哪怕只是一口吃的,或者是一两个铜板的打赏。
烟翠看看窗外,说道:“姑娘,要不还是奴婢亲自去一趟吧,那些婆子还不敢明着跟我顶。”
景蝉芳摇摇头说:“算了,大过年的,何必找不自在?可别为了一壶热水,让我到下个除夕才能出门。”
烟翠想想刚刚正堂里的一幕,还真有这种可能,可是,“姑娘可怎么睡呀?”
景蝉芳无所谓的说:“又没有哪条法律规定不洗脸脚就不能睡觉。”
烟翠听了景蝉芳这句无赖话,却并不觉得好笑,只是感到心酸,眼泪刷的又下来了:“姑娘,您也太……”
“停!”景蝉芳连忙摆手打断道,“委屈这两个字,从今往后都不要再提了!相信我,明天又是另外一天了!”
景蝉芳说完这句看似经典实则寡淡的心灵鸡汤,麻利的脱衣服睡觉。
不洗脸脚就睡觉这种事儿,前世她也没少干,设计师的生活,有时也是一言难尽的。
守岁这种事情,像景蝉芳这种小庶女守不守无所谓,可是景家的大家长和当家主母就不行了,因为这关系到来年的运程。
年夜饭散了之后,柳氏把景蝉芬打发回去,自己带着三个儿女守岁。
景仲明自然也得陪着,但是,他只坐了一个时辰,就守不下去了。
妻子的健康问候过,儿女的学业考校过,甚至连年初四到初六分别到哪个同僚家去走动也聊完了,时间还是只过去那么一丢丢点儿,叫他这个岁怎么守得下去?
而且最尴尬的是,因为有他在场,妻子和儿女都变成了锯嘴的葫芦,那他还坐在那里做什么?
还不如离开,也好给她们个自在,景仲明想到这里,站起身来说道:“兴谊、兴诺,你们好好陪你们的母亲坐坐,为父还有点事情,就先去书房了。”
景兴谊和景兴诺连忙站起来行礼道:“儿子谨尊父命,父亲慢走。”
景仲明走到门口,想起还有一个,又回头补充了一句:“薇儿,要听母亲的话。”
没想到景蝉薇正在打盹,恍惚听见父亲叫自己的名字,吓得一个激灵坐直起身子来,惊慌失措的回答道:“爹爹!薇儿听话了!”
柳氏一把扶住要跌倒的女儿,埋怨的看了景仲明一眼。
景仲明握拳在嘴边咳了一下,以掩饰心中尴尬,有些落荒而逃的走了。
可是等到了外面,景仲明却发现自己似乎无处可去,回书房不过是个借口,衙门都已经封笔好几天了,哪里有什么公务需要处理?
可是不去书房的话,他又能去哪里呢?
不知不觉间,景仲明又来到了秋芳院外面,却见里面黑沉沉的,一如他心中某个角落。
想到曾经挚爱的一切,到头来却是那样面目可憎;曾经唾手可得的东西,又被自己亲手垒起的阋墙隔开,景仲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
景仲明的行程,自然有人会报给柳氏。
景兴谊看到柳氏听完柳怀家的耳语之后就变了脸色,忙问是怎么回事。
柳氏知道儿子执拗,与其他明天还要费功夫去查,倒不如直接告诉他,尽量装作没事的说道:“没什么,就是你父亲刚刚去了一趟秋芳院。”
景兴谊心中不禁 “腾”的升起一股怒火,又是那个死丫头害得母亲伤心。
他也不去深想父亲去那里的根由,只是想着父亲他奈何不了,可是一个十一岁的小破孩,难道也对付不了吗?
景兴谊暗暗思量了一下,对柳氏说:“母亲,以后秋芳院的吃穿用度,您就比照着薇儿的来吧,丫鬟婆子,也再换几个得脸的给她,总之,就是要让她知道自己与众不同。”
柳氏稍微怔忡了一下,随即吃惊的道:“你这是捧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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