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醒醒。小姐。”慕容瑶睡的昏昏沉沉,耳边传来了春儿的声音。费力地张开眼睛,眼神带着迷茫,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她现在在哪里,而后渐渐清醒过来。
“是姚大夫来了吧,请他进来吧。”
姚大夫进门之后,四处看了看,而后挺直了腰杆,走到了慕容瑶面前。
慕容瑶也不说话,就是看着他笑。
“公孙夫人在笑什么?可是老夫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嗯,我在看,我们飒儿又长高了些呢。”
姚大夫脸上出现了懊恼的表情,而后声音就由原本的低沉变成清亮起来,“你怎么看出来了,好一个刁钻的妇人。”
慕容瑶轻笑出声:“姚大夫经常说,医者父母心,怎么会一进门不先看病人,而是看这屋子里的布置呢?”
上官飒一副受教的表情,他就想嘛,明明小风也没看出破绽,怎么就被她给看出来了。害他还白高兴一场,以为只要是他,不论变换什么容貌,她都能认的出来。
慕容瑶很久没有见到上官飒了,上官飒是姚大夫的入室弟子,早些年她去找姚大夫看病时候,飒儿还是个小孩子。那时候便是他学会了易容术,也是装不成姚大夫的,因为姚大夫的个子甚是高挑。
“怎么今天是你来,姚大夫人呢?”
“师傅昨天便出了门,说是出去会友,我从昨日开始便扮成他给病人看诊了。累死小爷我了。怎么,你不信小爷的医术?”
“怎么会?谁不知道我们飒儿承袭了姚大夫全部的衣钵,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哼,算你有些慧眼。对了,你是哪里不舒服?我给你把把脉吧。”
慕容瑶刚才很轻松,轻松地刻意忘记了找姚大夫来的原因,只是……飒儿这个年纪。随后又释然了些,姚大夫常说,医者无男女之别,想来飒儿也是听到耳里,记在心里的,便不再犹豫,伸出了手。
上官飒斜了慕容瑶一眼,似是嫌弃她反应慢。随后从药箱里拿出了个垫子放在慕容瑶手腕下,才开始细细诊脉。起先他的神情很是镇定,就像是真的姚大夫坐在她面前一般,随后,他皱起了眉头,眼神闪过不可置信,高声说了一句:“居然是喜脉?”而后便再无言语。
慕容瑶不想承认,她刚才看到了上官飒眼中闪过了受伤的眼光,好似她有了孩子是件天地不容的事,亦或者是一件对不起他的事。脑海中闪过一丝想法,却又任由它消散无踪。
“孩子多大了,可还好?”上官飒久久不说话,慕容瑶只得先开口,若是再这么沉默下去,公孙泽就要回来了。
“还未满三个月,不是很好,有些滑胎的征兆,你最近是不是过度劳累,抑或是受了什么打击?”
“……”慕容瑶并不想对飒儿说这些龌蹉事,所以保持了沉默。
上官飒深吸一口气:“不说就算了,小爷我还不想知道呢,我给你开点儿保胎药吧。记住,最近少折腾,你这身子骨,本就不易有孕,还是悠着点儿吧。”
慕容瑶微微点了点头,轻声道:“我知道的。”若是不知道周映雪的事,或许她会为肚子里有了这个孩子而欣喜若狂,可是现在,喜悦被冲淡了许多。她唯一的念想,便是保住这个孩子,保住这个也许今生是她唯一的,她的孩子。
上官飒走了之后,春儿走进了房里。“小姐,您……真的有身孕了?”春儿的喜悦溢于言表,小姐总算熬出头了。“可要让夏儿赶紧去老夫人那儿通报一声?知道您有了身孕,老夫人肯定不会再折腾您了。怪不得您今日脸色这么不好呢!”
慕容瑶此刻只是庆幸,每次姚大夫来的时候,她都交待,不让旁人靠近她的屋子,只留春儿在身边伺候。不然今天这事,恐怕就瞒不住了。“春儿,我有身孕的事,这院子里,除开你我知晓,不要再告诉别人。你给我熬安胎药的时候,顺便熬一剂补身子的药,药渣留给婆婆那里的人查验。”
刚才慕容瑶跟上官飒说让他多开一剂补药掩人耳目的时候,还被他说是‘丑人多作怪’,她也不过是笑笑,她跟他说让他先不要张扬她有孕的事,她说,她想给他的夫君一个惊喜。其实,她什么都不想说,公孙泽对不起她,她便要不起他了。她能做的,便是在肚子显形之前,顺利离开这牢笼一般的将军府。
她知道,这世道,一个独身女子生存不易,更何况还带了个孩子。可是怎么办,她有她自己的坚持,不是只属于她的,她就不想要了。或许是当初,她没有跟公孙泽说清楚,才让他以为,只要他想要的,她都会无理由地成全。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她的成全也是有底线的。
“为什么呀?小姐您和姑爷成婚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孩子?为什么还要瞒着呢?老夫人那儿也总拿您没有子嗣这件事来说事儿,你这一有了身孕,老夫人不就无话可说了吗?她盼了这么多年的嫡孙,若是知道了您有身孕,一定会好好待您的。您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春儿很不理解,明明是天大的扬眉吐气的好事,却为何要藏着掖着的,莫不是有人要加害小姐的孩子?
“春儿,你是我身边的大丫鬟。陪了我这许多年,我也就不瞒你了。你家姑爷他,在外面有人了,周映雪,还记得吗?她有了你家姑爷的孩子,已经四个月多月了,比我这腹中的孩子还大一些呢。”
“怎么可能?小姐您是不是弄错了,姑爷回来这半年,晚上不是都宿在您这儿的吗?”而后,春儿住了嘴,姑爷是武将,驻守边关的武将,他回了京城,除了早朝,白日里应该是要在府里的才是。可他却总是早出晚归,最近这一两个月回来的越发晚了。“周小姐是大家小姐,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春儿还在替慕容瑶挣扎,若这是真的,小姐该有多难过,她看在眼里的,小姐有多心仪姑爷,不然也不会那样忍气吞声。
慕容瑶扬起了嘴角,她原来也与春儿一样天真,以为夫君真如他自己所说,不过是久不在京城,所以会友频繁了些。却不想会友是假,会佳人才是真的。是她傻,傻傻相信他说的每句话,相信他会给她唯一,相信他会等她给他生个嫡子,相信他说,即便没有孩子,也不会有别的女人。他一直让她做梦,做个美梦,现在梦醒了,更显得现实的残酷。
春儿思索了片刻,很快又抬起了头:“小姐,您才是姑爷的原配,您肚子里的孩子才是姑爷的嫡子。便是那周小姐不顾廉耻有了姑爷的子嗣,她尚未出阁,不过是丑事一桩罢了。这样的女子,便是进了这将军府的门,也只得做个妾罢了。妾室而已,您身为正妻,是可以随意打罚的。”
“春儿你不懂。”但凡公孙泽心里还念着她慕容瑶一丝情分,又怎么会给她这样的难堪。既然有了孩子,就是说,他已经变心了。男人变了心,也便绝了情。她何必还要自讨苦吃呢?不如给他们个痛快,也给自己个痛快。
“小姐您不要糊涂,这正室的位子,是绝对不能让出去的。您先进了门,这辈子,她都要在您面前执妾礼。她生的儿子便是长子也不带嫡字。”不愧是伴她多年的丫鬟,连她的心思也猜的这样准。这样想来,公孙泽也不过就是欺她对他的一片深情了吧。
慕容瑶正要再开口,就听到夏儿的声音。慕容瑶平静了下心情,让春儿去开门,看看是怎么回事。
“小姐,夏儿说,姑爷刚回来了,不过直接先去了老夫人的宁馨苑。”
慕容瑶很是惊讶,没想到,今日天还没暗,他就回了府。她早料到了,今日她抱恙,没有去给婆婆请安,婆婆心里一定是很不高兴的。或许在她看来,但凡她还有一口气在,便是爬也应该要爬到宁馨苑去给她请安的,以示孝顺。
“既然将军回来了,春儿你去让厨房再多准备几个菜。”
“是,夫人。”公孙泽不在的时候,春儿还是喜欢称呼她小姐,称呼他姑爷,谁让他们成婚五载,真正相处的时间却只有两年,春儿总说,小姐除了多了个刁钻的婆婆之外,便跟在闺中无异了。此刻,慕容瑶忍不住想,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他对她的情意才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样深厚,毕竟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
低头思索了许久,慕容瑶还是没有想通。再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房里多了一个人。面前的男子有着书生的俊美,将军的凌厉,光看外貌,可谓文武双全。不过事实上,他也确实是文武双全的,不然怎么会惹得周小姐在他成婚五载之后都还待字闺中,等他回心转意呢?事实证明,她的等待是有价值的。
此刻,慕容瑶突然很想感谢她的婆婆,因为婆婆总说,她长相已然不好,笑起来若再不好,便不能见人了。所以她对着镜练习了许久的,据说是大家闺秀般端庄而优雅的微笑,才能在猛然面对这个负心人的时候,下意识地牵动嘴角。
即便她心里在哭泣,面上的笑容却依旧完美。她在一旁听到自己对他说:“夫君,您回来了。今日聚会还愉快吗?若要用膳,可能还要再等上一等,我听说您回来,刚差春儿去加了几个菜。”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慕容瑶总觉得,公孙泽今日的脸色不大好。他进了门也不知道多久,到现在为止却只是看着她,一言不发。就在慕容瑶要失去耐心的时候,他开了口:“听说,你今日身体不适,所以没有去给娘亲请安。”公孙泽的声音清冷、低沉,若是平时,慕容瑶会觉得这声音带着些慵懒。今天听来,却只觉冰冷。
果然,婆婆还是告了状。“是,今天晨起我就不大舒服,到午间稍稍休息了会儿,就起不来床了,后来请了姚大夫来府里看诊,说是脾胃有些虚弱,不是什么大病,夫君不要担心。”慕容瑶故意避开了公孙泽说话的重点,只说自己不舒服,让他不要担心,不过是为了臊他而已,如果他还有脸面的话。
“你若是不舒服,就跟娘亲好好说。我好不容易回趟京城,不是回来看你们在后宅里闹腾不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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