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二十五年,春。
三月的紫薇开的最好,娇美如紫薇也不及远处贵妃榻上午睡的人儿。
虽已是年过三旬,却依旧风华不减,这云都第一美人之称也不是浪得虚名。
云裳旖抬了抬眸,阳光正好打在她的脸上,可见这人是被这阳光给叫醒的。
“听说皇上召见了七王爷。”
“是,下了早朝七王爷便赶了过去,到现在还未出来。”蓝若答道。
“多少年了。”云裳旖轻叹。
“正好八年了。”蓝若回答。
云裳旖莞尔一笑:“时间过得真快,竟然有八年了。”
“说来也奇怪,自那件事以后皇上就没再召见过七王爷,七王爷也将自己囚于府中甚少出门,更是不理朝中之事。偏偏这个时候被召进宫去,让人生疑。”
“有什么奇怪的,七王爷虽生性寡淡却还是个王爷,如今正缺了这么一个身份尊贵却又可以拿捏的皇子来承这门亲事。一个别人都不愿意娶的女子,倒也是为难他。”
“娘娘怎么知道皇上召见七王爷是为了亲事?”
“这么多年他情愿天天在自己府里守着她母妃的灵位清苦度日也不愿入宫接受皇上的封赐,若非真的是非他不可,皇上又怎么会连下三道圣旨让他入宫。”
“都这么多年了难道还不能释怀?”蓝若叹了口气。
“这些话以后不要再说了,被有心人听去你的命就不用再要了。”云裳旖淡淡道。
蓝若扶起自家主子道,有些愧疚:“是。奴婢记住了。不过咱们小公主身份尊贵,为何要委身嫁进七王府。他只是连个封号都没有的王爷。只要我们公主要嫁太子爷就是不愿娶,也得娶。”
“初儿自小都不像个姑娘,几年前不知在哪又捡了个叫清风的男子,二人不清不楚的,流言早就传的沸沸扬扬的,太子和那些王爷不愿娶也是当然。”继续道:“不过,嫁给七王爷也不差,七王爷势力薄弱,为人又清冷,不抢不争,初儿这火爆性子才不会受委屈。”
“可这七王爷容颜尽毁,至今都带着个面具,平日里又冷淡的很,我们公主嫁过去真是委屈。”
“嫁给太子爷就不会委屈?你当那么多皇子皇上为何偏偏挑中无权无势的七王爷?果真如传言说的是没人愿意娶吗,皇上是一国之君,他说一个娶字又有谁敢不从。不过是一个说辞罢了。如今云都在越安的势力越来越大,皇后母家又是云都贵族,初儿若真的嫁了太子只会让皇上忌惮,女人的一生还是安安稳稳的好。”
“娘娘真是为公主想的周到,只是不知这七王爷会不会拒绝这门亲事。”
云裳旖莞尔一笑:“这都是天意,看他们的缘分。”
“算了,我们回屋吧,这太阳越来越烈了。”说完蓝若搀着云裳旖往屋里走去。
宣室殿
桌边坐着一老一少,茶香弥漫着整个正殿,年纪大些的一身明黄,一身王者之气。
年纪小的一张银色面具遮住半张脸便是七王爷祁墨。
太监总管王德静静的瞧着这父子二人,眼前的棋局已是死局不分上下。
若说皇上这十几个儿子中与他最像的便是眼前这位了。
也只有这位七王爷与皇上下棋时不知退让,完全不惧龙颜不悦。
“哈哈哈哈。”看着这解不开的局皇帝祁慕阳大笑出来:“你这性子像极了你母妃,恬淡,不抢不争,又不愿认输。”
祁墨淡淡一笑:“母妃不争是为了父皇,儿臣不争是为了天下百姓。”
祁慕阳点了点头:“你心系百姓是好事,若太子能有你三分的心思,朕便不会那么忧心了。”
“四哥性子直,但心性不坏,日后担了事便会学到更多,父皇不必挂心。”
“你可还怨恨朕?”
“儿臣不怨。”
“八年了,这八年你都宁可守着你母妃的灵位做个闲散王爷,都不愿接手朝中的事。还说不怨。”
“以前都是儿子的不对,只想着自己图个清静不知道父皇虽贵为一国之君却也有诸多无奈,如果母妃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到你我父子这般疏离,母妃都不怨父皇,我又为何还怨,往后儿臣定尽心尽力替父皇分忧。”
“你能想的开朕甚是欣慰。以后多来宫中走走,也该管管朝中的事了,你与太子素来亲近,日后有你辅佐朕也放心。朕老了,这大祁的江山以后便是你们兄弟几个的天下了。”
“是,儿臣记住了。”
你知道朕召你是有重要的事。”
“儿臣知道。”祁墨颔首。
“你可愿意替朕分忧,替大祁的天下分忧。”祁慕阳看着这个儿子。
祁墨深色淡然,面具下的脸上不波不经,右手执起一枚棋子放在在棋盘上顿时一般死棋杀出一条明路:“儿臣愿意。”
祁慕阳眉目一动有些不敢质疑:“你可知这个公主名声不好,并不是贤良之辈,更有甚者说她年纪轻轻便养有面首。”
“儿臣知道,儿臣也知道儿臣若是愿意只儿臣一人之苦,儿臣若是不愿意则天下百姓之苦,以儿臣一人之苦换天下之苦,够了。”
祁墨说的轻轻松松似乎这一却都与自己无关,这样一个人人都敬而远之的女子,他却愿意,祁慕阳不禁觉得这个儿子真的是深明大义,看来这八年却是是想开了。
祁慕阳又拉着祁墨唠了会脸上尽是欢愉之色,眼看已过了晌午祁墨这才退了出来。
祁墨从宣室殿出来,穿过花园径直往未央宫走去。
未央宫是皇后姜氏的住所,每个月他都会来给姜氏问安,风雨无阻日日如此。
今日晚了许多,姜如妍瞧见迟迟而来的祁墨,一脸笑意的走过去,扯住祁墨往屋里走:“每次都来的早,今日不见你可把母后吓坏了,母后还在想除了王府,你也只往我这来,莫不是出了事?若不是渊儿告诉本宫是你父皇将你叫了去,我可要派人去找了。”
“是儿臣让母后担心了。”祁墨说着一边跟着姜如妍走着。
刚进屋就瞧见坐在屋里的祁渊,道:“原来四哥还在呢,原以为今日迟了要向母后请罪,看来是迟的巧,正好给了四哥这个在这偷懒的机会。”他语气轻佻,竟开起玩笑,平日里他不苟言笑,天天一张没有表情的脸,这还是头一次。
祁渊看着反常的祁墨疑惑道:“父皇可是赏了宝贝给你?”
“是赏了宝贝。”祁墨说着一脸漫不经心。
“快给本宫瞧瞧,父皇还真是偏心,这么多兄弟独独给了你。”
“这宝贝已给过四哥只不过四哥不要罢了。”
“哦?是什么东西?”
“一门亲事。”
“是哪家千金?”
“云都的小公主云初,说到底四哥还和她有过一面之缘。”
祁渊一脸质疑的看着祁墨:“你说谁?那个养男宠的荡妇?”
祁墨锁了锁眉,随即恢复如常:“四哥严重了,养男宠不过是传言,有没有这么一回事还未可知,公主年纪尚轻这样的骂名对公主不好。”
“哼,当年遇到她的时候她就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现在人人都避而不及,就你还拿这门亲事当个宝。”
祁墨正准备说什么被一直没有说话的姜如妍打断。
姜如妍一脸笑意的看着祁墨:“说到底,本宫和初儿也算是亲戚,前几日本宫还在沁隐宫听贵妃说起初儿的委屈,因为这些不清不楚的谣言哭了好久呢,这么一个还未出阁的姑娘被传的不三不四的本宫听了都觉得心疼,墨儿,千万不要被这些谣言蒙了眼,初儿嫁给了你本宫也放心。”
姜如妍说完又看向祁渊:“你这孩子说话怎么这么不知分寸,说到底初儿辈分比你长你还要叫她一声表姨,以后成了亲又是你的弟妹,别人胡说你也跟着胡说,母后平日教你的你都忘了吗?”
听到姜如妍的责备祁渊才闭了嘴,心里却更不服气,这么一个名声恶臭的人怎么配的了他的七弟。
祁墨朝姜如妍点了点头,姜如妍温柔的瞧着他,一副母慈子爱的场景。
姜如妍在后宫中一直有宽容大度的贤名,无论是十几年前深受皇帝宠爱却已香消玉殒的前贵妃月氏,还是十年前嫁进中原日日恩宠的贵妃云氏都与她如姐妹般亲厚。
所以二十几年后宫在她的管理下一片祥和。
请了安祁墨从未央宫退了出来,出了宫便急匆匆朝自家府邸走去。
进了门贴身侍从离笑便迎了上来:“爷可算回来了,刚刚王公公来宣了旨,婚期定在了六月初,爷可有应对之法?”
“没有应对的办法。”
听到祁墨说没办法离笑急了:“爷打算真的娶她?”
“当然真的,父皇的意思违逆不得。”
“那要不要知会一下尹姑娘。”
祁墨看了眼离笑淡淡的说道:“多事。”便进了屋。
离笑撇了撇嘴,自己哪是多事,他心里记挂着尹姑娘他不说就以为自己不知道?自己从小就跟了他,他的想法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了。
可这些话离笑也只能自己想想,跟了他这么多年,七王爷的心有多狠,他比谁都清楚,这么多年他与尹姑娘虽说住在一个府里,又去看过她几次?
白白苦了尹姑娘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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