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和阿珠在那儿说起这事时,阿珠学着那掌正姑姑生气的样子,“公主,您瞧,我学得像不像?”
新月见她学得有几分像,带几分滑稽,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阿珠见公主难得的笑了,越发得卖力搞怪起来。
新月笑得不行了,捂着肚子循着那园路跑出去了一块路。
“笑死我了,笑死我了。”
脑门上忽然着痛了一下。
有什么东西滚落脚下,竟是一枚秋枣。
新月捡起来,脸上堆起了恼意,四下里看去,“是谁!”
“是我。”
声音清润,少年的声线。
新月仰头,见树上坐着一个锦绣少年,抱着膀子,面带笑意的看着自己。
“喂,小丫头,你是那个小公主吧?”
新月拧眉,打量了那个少年的模样,看上去十四五岁的样子,“你看上去还没我大呢,竟敢喊我小丫头?”
“我猜你也没比我大吧,有十五?”那少年从树上跳下来,好奇地打量着她。
新月不由地退后,眼下她还不清楚这个少年的身份。
“你是谁?”她仰着脸问。
少年露出舒朗的笑容,“以后你自然就知道了。”
新月猜测他身份普通不了,不是皇亲国戚,也是权臣之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低首略一行礼,转身就离开。
少年身后喊道,“喂!你还没告诉我你多大啊!”
前头的新月没有回应。
少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摇头叹息一声。
之后的日子,新月又得了皇帝召见两回。
萧衍不知道哪里听来,说青云公主会舞剑。
新月生性好动,的确跟着林君保学了些拳脚和习剑,但舞剑真舞得很一般。
因皇帝提出来,她只得硬着头皮舞吧。
没想到御前侍卫呈上舞剑的剑忒沉,似是故意刁难她的。
新月咬着牙耍了几个剑招,皇帝的眼神里有些赞许,未料下一刻,手腕一歪,重剑“哐啷”一声落在皇帝的面前。
“护驾!”
左右的御卫军都赶在皇帝前边护着,一排冷剑指向了自己。
新月被吓出了一身汗。
自己不过是手滑没拿住,居然有了刺客的嫌疑。
她慌忙解释,“皇上,青云只是失手了。”
“还敢狡辩?!南国公主居心叵测,意图行刺皇上,拿下!”
一旁的廷尉总管叱道。
皇帝沉面不语看着这一切,许久,才抬了手臂,示意退下。
廷尉总管还想提醒皇上什么,但见皇上的脸色,随即退了人。
皇帝走了过来,负手盯着新月,语气悠悠,“看来你这南国公主,真是毫无长处。”
言下,舞剑都舞砸了。
新月无一丝自惭形秽,反而回答的干脆,“若皇上所说的长处为此,新月确实草包了些,还请皇上见谅。”
萧衍的脸阴晴不定,这丫头果然胆色不小。
皇帝目光寒凉,盯着她有一会儿,只看得新月心里在打鼓,终于,皇帝挪步离开。
新月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下,她松了一口气,才觉出身体一下子松软下来,忙得扶着门栏方才站稳。
今日的险情,在她的预料之中,却又在意料之外。
她想到事情不会顺利,却没想到差点就丢了性命。
好险!
自此,新月再也没有得皇帝的召见。
起先新月还乐得高兴,但是后来她才晓得皇帝病了,且病得急而蹊跷。
新月起先不在意,后来便传出来是因为自己这个异国公主带来了坏运气。
“听说那次之后,皇上回去就病了。”
“大法师已经为皇上的寝宫驱邪除秽了。”
“听说就是那南朝狐狸精身负不详,她一天不走,这后庭就沾晦气!”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听说连不问事的太后老人家都惊动了,北梁皇帝哪怕再不信这些,但在龙体健康上也不得不十分小心。不就是一个美人而已,况且这个美人他并不怎么喜欢。
萧衍喜欢温顺的女子,李皇后的性格他就不怎么喜欢。
原本也只是皇帝有意向娶小公主,如今皇帝都放弃了,后宫那些嫔妃和宫人们便开始落井下石了,态度也开始了大转弯。
尤其是那教青云公主礼仪的掌正,再也不用耐着脾气了。
这一回,她拿杆子狠狠对着那栏杆一甩,“你以为你是谁?南朝公主?”
“我告诉你,到了梁宫,你和后庭里待选的家人子没什么两样!本掌正还没见过这么愚笨不听话的家人子!”
新月听得不舒服,“你说的倒也不错,本公主的确不是家人子,我是堂堂的青云公主,你没资格教我。”
那掌正气得半死,“你你……你公主又如何?!皇上不要的女人,谁敢娶?!”
果然是印证了她的这一句话。
皇后娘娘已决定为青云公主另择夫婿。
可惜,满朝皇亲国戚无一个站出来要迎娶的,每个人都退缩。
一则皇帝要娶的女人哪怕不要了,按理说也是皇帝的女人,臣子别说不敢要,就是赐婚也得推让一下;二则这公主的传闻不好——命硬克父母,说不准还克夫。
李皇后想随意给青云公主婚配一个世家公子,可又与最初两国和亲的本意不符。毕竟当初是梁国让南晋送一位公主前来和亲,眼下最好有皇室宗亲接下这个差事。
新月不觉得有什么,无论指给哪家公子,都是一样的,故而此时她应诏前来,反应平淡得很。
李皇后在那扶额发愁时,内监传道,“太子殿下到了!”
“铉儿?”
李皇后抬首,心道:这孩子来作甚?
瞟了一眼新月,才道,“让他进来。”
“母后——”
少年的声线响起,似曾耳熟。
新月与太子同时抬首,相视一看,彼此有了数。
原来,他就是在园中遇见的那个少年。
只见太子一撤袍子,俯身行礼,“儿臣给您请安了。”
那李皇后见到自个儿子,眉开眼笑的起身,“起来吧,我的儿。”
“怎么不好好习文,来母后这儿了。”
太子萧铉看了一眼旁边的新月,才对李皇后道,“儿臣听闻母后今日在为青云公主的事烦忧。”
李皇后的面色微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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