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子馥垂了垂眼,压下了眼底的轻蔑,嘴上却疑惑道:“皇祖母不是听闻我落水特来关切的吗,又怎么会怪我?”
“是奴婢嘴拙,不会说话。”大宫女毕竟是见过世面的,连忙告罪,“公主好好歇着吧,奴婢这就回去给太后娘娘回话了。”
黄子馥假装没有看到她眼底的惊慌,搭着茹念的手就进了内殿。
“公主,你今日不去,太后娘娘会不会怪罪?”茹念小声地说道。
“不用在意这些。”黄子馥淡淡道。
上一世她总是想得到太后的关爱,对她的无理要求总是容忍着,可是重来这么一回她算是明白了。对那些不爱你的人,哪怕你把心掏出来给他,他都不会领情,既然如此,又何必让自己活得小心翼翼呢?
第二日一早,太后果然又派了人过来。这一次的理由无比充分,竟让黄子馥找不出理由拒绝。
“太后娘娘挂念各位公主的学业,恰好公主们进学也有些时候了,今日便想着把几位叫到一起,考校一下。”大宫女言辞恳切。“如今另外五位主子已经到了,就等着您了。”
“知道了,我这就去。”抚了抚仍有些胀痛的额头,黄子馥打起了精神。
若是她没有记错,上一次也有这么一着,不过因为她病的实在太重,最终没有参加考校,为此太后很长时间都拿这个事情挤兑她。
特意换上了一件素色的袄裙,黄子馥给自己的脸上简单地了敷了一层粉,使得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没有血色,她才满意地簪了根白玉簪,朝着慈安宫去了。
“姐姐,你可算来了。”年纪最小的韵琪一见到黄子馥便跑过来,挽住了她的手臂,“听闻你昨日落了水,可把我给吓坏了!”
“我没事。”黄子馥浅浅一笑,恰到好处地轻咳了一声。
“还说没事,看你这脸色,白的跟鬼似的,太吓人了!”韵琪一向快言快语,当下就指着黄子馥的脸大呼小叫。
“琪儿,太没有规矩了!”太后板佯怒地训斥了一句,视线落在黄子馥惨白的唇色上,眼底的不虞倒是消散了几分。
黄子馥垂下眉眼,行礼道:“宜儿给皇祖母请安。”
太后微微颔首,正色道:“闲话容后再叙,哀家今日叫你们来,是为了检查你们的课业。你们毕竟在皇家学堂学了这么久,可别让哀家失望了。”
说完目光淡淡扫过座下的五个孙女儿,见她们脸上神色各异,尤其是黄子馥,眉头微蹙,显然担忧地紧,心中便有些满意。
这个孙女儿她还是知道的,虽然有些小聪明,但是却有些胆小,行事也规矩,若是题目刁钻一些,她怕是就没有法子应对了。
“放在你们面前的,便是此次考试的题目,在一个时辰内,写出你们的答案。”示意宫人们把试题分发下去,太后便微微合了眼,似在假寐。
黄子馥将手中的试题展开,只扫了题目一眼,心中已经有了些主意。上辈子为了配得上沈苏白状元郎的身份,她很是拼命地读了许多书,还特地钻研过沈苏白的文章,模仿他的文风,了解他的情怀。
以她如今的学识,哪怕这题目出的很是刁钻,也足够应对。
“三姐,这题目什么意思啊?太黄没教过这种的啊。”黄韵琪抓了抓脸颊,小声抱怨道。
其余几位姐妹看着试题也有些傻眼,因为是女子,所以太黄教导她们的内容也十分的浅显,若是规规矩矩的答题自然没什么问题,可应对着眼家国天下的文章,便有些无措。
只有大姐稍显从容,微微沉吟了片刻,便提笔开始写了起来。
其余姐妹见了,只好硬着头皮,开始写了。
黄子馥不紧不慢,一手簪花小楷写的极为漂亮,不过片刻就已经将整篇文章写了下来。仔细检查了一遍,她便搁了笔,静静等着别人写完。
太后一直密切注意着黄子馥的动作,见她落笔利落,一气呵成,心中就有些不快,此刻看她很快就写完了,就更加不高兴。
“此次考核哀家希望你们认真对待,不要以为随便写了点东西,就可以蒙混过关!”她似有所指。
黄子馥只做不知。又过了一会儿,几位公主陆续停笔,宫女们将答案收好,呈到了太后面前。她一张张看过去,紧蹙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
她的这些孙女儿果然是些眼界狭窄的,所写之物或片面或天真,只有一篇写的还算有些见地,不过还是纸上谈兵罢了。
太后草草一翻,视线蓦地停住了。她伸手拿起最后一张试纸,细细看过去,心中竟涌起几分热血沸腾之意。
眼光毒辣,见解独到,行文老练,这等遣词造句哪里看得出是出自女儿家的手笔!
“好,好!有见地!哀家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这么文采斐然的文章了!”慈安太后心中大悦,忍不住赞道。
“奴婢也许久没有见到太后娘娘如此开怀了,不知道是哪位公主所做?”大宫女极有眼色地附和道。
太后这才笑着去揭开试纸的署名,口中道:“如此眼界,应当是长公……”
未出口的话戛然而止,太后死死盯着眼前娟秀的三个字署名,不可置信道——
“黄子馥,怎么会是你?”
“嗯?”黄子馥佯装惊讶抬头,“怎么会是我呢?”
皇太后死死盯着她,好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黄子馥悠悠展颜一笑,开心极了似的起身行礼:“馥儿谢皇祖母夸奖,能够得到皇祖母的青睐,真是叫馥儿好生开心呢。”
其余的几位公主也十分的震惊,毕竟黄子馥虽然乖巧,但是平日里的表现却并不出彩。更何况是这样着眼于天下的命题文章。
“皇祖母,可否让孙女儿一阅?”长公主笑着站起身来,起伏的胸膛却显露出她的几分急切。
太后沉着脸,金丝甲套无意识地抓挠了一下,险些将那试卷给挠破了。
黄子馥见状眼神一闪,故意道:“不过是一点愚见,上不得台面的,皇姐还是别看了。”
“怎么,皇姐看看你的文章还不行?还是你觉得皇祖母眼光有问题,对一篇肤浅愚见赞不绝口?”长公主的声音有些尖锐,出口的话字字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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