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缙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直直地扫向谢云禧,周身都散着一丝慑人的气势。
谢云禧只觉得头皮一麻,正要说什么,外头已传来了脚步声。顾缙闭上了眼,顿时四周的紧张气氛一下子消散了。
方才那个惊叫的丫鬟名为海棠,此刻看谢云禧还坐在床头,顿时俏脸一沉,没好气道,“你怎么还在这儿,夫人不是说让你不要在这儿碍手碍脚吗?”
“你住口!”谢云禧绷着一张脸训斥道,“怎么,我在哪儿,还需要你这个丫鬟来指点?母亲体恤我才让我回屋歇着,留下来照顾夫君却是我份内的事。”
“真不要脸,不过就是个冲喜的……”海棠满眼不屑,竟是连声音都懒得低一些。
“海棠。”闭着眼的顾缙忽然开口,“煎药去。”
海棠吓了一大跳,忙不迭地应声道,“是,世子。”
说完,转身就要往外走。
“等等,把床边的血渍收拾干净了再走。”谢云禧轻飘飘地将人叫住,换来的是海棠一个仇视的眼神。
谢云禧不以为然,眨了眨杏眼,细声细气道,“瞪我做什么,方才世子吐血可吓死我了,我可不敢收拾,就只能麻烦海棠你了。”
她说着,还用手捂了捂心口,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样子。
海棠没法,到底是折回来,拿巾帕将榻边地上的血渍都擦干净了,这才起身离去。
谢云禧小小的找回了一点场子,心里却依旧有气。堂堂景国公府怎么跟他们谢家这么一个从八品祭酒家一样没规矩,这奴才都要造反了。
看来顾缙这世子的日子可真不好过,本是能靠封荫过一辈子的出身,却偏要去战场上搏前程,着实可怜。
“收起你那同情的眼神,看着瘆人。”
谢云禧这才发现自己已盯着顾缙看了好一会儿了,此刻听他开口,语气里竟有几分嫌弃,顿时做西子捧心状,娇柔造作道,“夫君在说什么,妾身不懂。”
顾缙眼角抽了一下,面无表情地瞪着眼前还套着嫁衣一脸盛妆的女子,“入戏还挺快,你家里没跟你说你要嫁得是个随时都可能死去的人?”
谢云禧愣了愣,这人可真直白。没嫁过来之前,她是真的以为自己注定要是个寡妇了,但是也就是在一刻钟前,她确定了一件事,事情似乎还有转机。
只要眼前人不死,她的日子未必会难过到哪里去,总比叫她去死要强。
谢云禧这般想着,已经低下头去,做羞怯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妾身自是愿意的。”
这话说完,好半天都无人应。
谢云禧抬头,只见顾缙神色淡淡,黑眸中散发的幽光像是看穿了她那点小伎俩。
她瞬间就不想再装下去了,收敛了神色,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我上过吊,但到底不敢死,就只能嫁过来了。反正,要么冒着当寡妇的风险嫁给你,要么去给不知哪路的糟老头子当妾室填房。我想了想,还是嫁给你比较好。”
“只要你活着,就不算最坏。”谢云禧转过头,抿着唇笑了一下,一时间室内如春花一般亮堂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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