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怀一噎,她的确是想让李今朝把那张字吃下去的,没想到竟然被李今朝戳破。她顿了顿,故作大度地说道:“之前如花已经说了,只要你肯承认我比你厉害,那么不吃纸也可以。这话虽然不是我说的,但我也愿意守信,不让你吃纸。”她一副善男信女的模样,用那双上挑的桃花眼瞟了张春娥等人一眼,“你就过去给我写个字吧。写不出来也没关系,只要有证据证明我比你厉害,那就行了。”她指向那张摆了笔墨的桌子。
张春娥等人一听,立马啐了口唾沫:“傅云怀,你好不要脸。”她们这些人都是目不识丁的文盲,李今朝当然也不例外。要李今朝去写字,那不是找茬吗?
“傅云怀,你以为你写了个字就比我们了不起了吗?”最为膀大腰粗的莫菊敏举着手里的柴火高喊,“你就是个小娼妇,认了字也是个认了字的小娼妇。”
“莫菊敏,这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傅云怀那里立刻有人叉腰顶上去。
张春娥一指头戳到对方胸口:“我们菊敏说错了吗?”
“对,傅云怀,你可别欺人太甚。”
她们闹得越凶,傅云怀便越是有底气。这不正好证明李今朝心虚么?她笑了笑,用肩膀撞了一下李今朝:“怎么,不敢?你若不写也可以,我是很好说话的。以后屋里的大炕,就你来给我们清理好了。”她们平时的作息都在一张炕上,还挤那么多人,每天不知道要清理多少遍。
现在看来,她是没法好好劈柴了。
李今朝把斧子递给张春娥,问傅云怀:“我写了,你们就能闭嘴?”
话很不悦耳,但看李今朝出丑心切的傅云怀等人,此刻也就不太计较了。反正李今朝对她们,也从来没什么好话。
“自然。”傅云怀点头。
张春娥见李今朝要向桌子走过去,便轻轻拉住她:“今朝,你别去。”凭什么傅云怀她们说什么就做什么?
李今朝回眸,视线落在张春娥那只长满冻疮的手上,微微皱眉:“放心。”她说道,然后轻轻拿开张春娥的手,走到桌子后面。
纸不是什么好纸,质地粗糙,颜色泛黄,不知道是哪里弄来的压箱货。这其实是李今朝抗拒吃纸的最大原因,当然还有一部分,是因为那个字真的太丑了,她吃不下去。
墨当然也不会是什么好墨,还没有走近,她就已经闻到了一股劣质松墨的臭味。
提起先前傅云怀写字的毛笔,她想了想应该写什么。她自然会写字,不会写字的是原来的李今朝。她凝神想着,抬头向傅云怀望去,发现一件事。以前她的字虽然说比不上那些名书大家,但在闺阁圈子里倒还有那么两分名气。拿自己写的字只换一日清净,这交易似乎不太划算。
“傅云怀,假如我写的字比你的好,该怎么办?”她问道。
“这怎么可能。”没等傅云怀说话,如花就笑起来,“李今朝,你刚才不是已经承认云怀姐姐比你厉害了吗?”
李今朝看都没看她一眼,只用眼神询问傅云怀。
如花被彻底忽略,好不讪讪。要不是知道自己也没这个资格说话,她早就跳起来了。
傅云怀没想到李今朝还会这样问,不是说好了随便涂两笔么?咋还这么正经起来,弄得好像她真能写字似的。
“假如你比我写得好,那我无话可说。你随便怎么样。”她故作大度地说道,心想就算李今朝打算模仿她的字迹照猫画虎,到时候她也是被模仿的那个,还是略胜一筹的。
李今朝点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刚才你说我若不写字,你就让我给你们清理大炕,那么假如我赢了你的话,那你就把春娥她们剩下的活都干了吧。”
“什么?让云怀姐姐劈柴洗衣服?”如花惊叫。
李今朝漠然:“难道你说的话不算数?”她问傅云怀。
傅云怀瞪了如花一眼,心中很是自信:“就如你所言。”
“那就好。”李今朝终于落笔。
看到笔尖碰触纸张的一刹那,所有人都紧住了呼吸。虽然傅云怀心里很肯定李今朝写不出什么花来,但看到这一幕,手指还是紧紧地捏住了袖子。
李今朝写的字很简单,三两笔就搁了手。
“写完了?”傅云怀吃惊,要知道她写刚才那个字,可是花了好长功夫。李今朝这么几笔,能写出什么东西。她当下就疾步过去,把纸举起来,“让我瞧瞧你写了什么字。”
什么字,她认得才怪。
“哎哟,这字怎么这么丑呀!”如花只瞧一眼就大呼小叫,“看这横线——呃……再看这竖线——呃……”为什么看起来一气呵成,横平竖直这么流畅?比傅云怀那歪歪扭扭的笔画,好像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如花当即张大嘴巴,不知道该怎么把话接下去。
而傅云怀的注意力全然不在这个字的笔画上,她抽了口凉气,李今朝竟然没有模仿她的字?非但没有模仿她的字,而且还写得没有断笔。
这怎么可能!
张春娥莫菊敏等人也凑过人头来看,一看到那些笔画就拍起手来:“好字好字。”反正不管写得好不好,她们都得这么说。
如花的眼一瞪:“哪里好了!”
“对啊,哪里好了?瞅瞅,这都写的什么。”
“丑。”李今朝好心地解惑。
如花一听就猛点头:“对嘛,你看连李今朝自己都说丑。”
“我说的是,这个字念丑。”李今朝摇头。
如花:“……”为什么这种事情总让她遇到?
“哈哈哈哈,”张春娥大笑,下猛力拍打如花的背,“认清楚了,以后记得了,这个字才念丑。至于傅云怀写的那个,是真丑。哈哈哈哈……”
如花被拍得差点断掉脊梁骨,一把挣开张春娥,瞪眼道:“你得意什么,字是你写的吗?”
张春娥脸皮厚,吐着舌头说:“我就得意,你管得着吗?”
如花气得吐血:“云怀姐姐,你看她们!”怎么可以让她们这么嚣张。
在李今朝没来之前,这几个干苦力的整日里沉默寡言,老实地让傅云怀捏扁搓圆。现在可好,就因为李今朝肯为她们出头,越发地连口舌都伶俐起来。以前怎么不知道这帮人这么险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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