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大院内,朱萼绿叶相辉映,阵风撩动树下影,斑驳点点飘茶香。
小鹄喝光杯中茶,埋头继续写字。因私塾被火烧光,原本给孩童练习用的字帖也全没了,所以她也只好重新准备 。
这时,芙蓉连蹦带跳地跑过来向她汇报:
“娘娘!娘娘!!那刘家的老头刚刚来过…”
小鹄没抬头,也没应答。
在一旁候着的柳儿问:
“刘老太爷吗?他来有何事?”
芙蓉道:
“听阿康说,是来自投罗网的。”
闻言,小鹄抬起头来:
“自投罗网?”
芙蓉倒是兴奋起来:
“奴婢也不晓得这是啥意思,只知他是次来是想请王爷出面放了他那几个纵火的。”
柳儿困惑道:
“奴婢倒是觉得奇怪,抓人、办案本应是官衙那边的事,即便王爷出面也是无权说放就放的。皇上深知咱家王爷是个闲云野鹤,无意朝廷之事,才派来这个偏远之地,避开政事。何以官府之事也牵扯上呢?”
小鹄放下笔,伸了个懒腰,笑着说:
“呵呵,你还真以为皇上派王爷来这里是避世?华城有刘家,陆城有戚家,这地虽远离皇都,却也是是非之地。如果皇上真要他避世,何必安排他夹在两只老虎之间呢?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而且原本官衙跟刘家是一丘之貉,何以刘家这会跑来这里求王爷?八成是官衙的人不知为何改了风向,转了舵,倒向了王爷这边,刘老太爷无计可施才亲自来一趟吧。”
柳儿问:
“奴婢就更不明白了,官衙那怎么说变就变的?”
小鹄只微微一笑:
“这不是明摆着官衙已在王爷的掌控中了吗?至于他涌了什么手段,倒是要问他本人才知晓了。柳儿,别以为你家王爷整天不在王府就不务正事了,他的能耐似乎大着呢。”
芙蓉继续说:
“娘娘,奴婢还没说完呢。阿康还说那老头答应出钱盖新私塾。奴婢清楚以娘娘的性子,是绝不会向王爷开口要钱的。现下咱们不用再为钱而发愁了。真的可喜可贺啊。”
“一进来就听到什么可贺之事!道来让本公主听听,也让本公主沾沾喜。”
突然传来的一把清脆而高傲的女子声音,把西厢内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随即,所有下人都向来人伏地行大礼。
只见那女子坐到大树下的石凳上,甩了甩手:
“免礼。 刚刚你们都在聊什么喜事呢?”
他们都站了起来,心里都忐忑不安,熟不知背地里谈论王爷主子可是大不敬之罪!
芙蓉此时眼珠一滚,灵机一动,忙应答:
“回公主的话,奴婢们正与王妃娘娘谈着早上私塾走水一事,难得官衙抓到了纵火犯并说严惩,大伙都商量不如庆贺一番。”
黛玥轻笑道:
“愚昧!指望那衙门,能抓到犯人还依法处置?到下辈子都没门。庆贺之时,最好对你们的王爷好好感激一番吧,要不是他出面,你们哪来如此安稳?哎哟…你们这西厢院…也挺凉爽的哦”
小鹄细声问旁边的柳儿:
“她是谁?”
柳儿战战兢兢地细语道:
“她是黛玥公主…王爷的大皇姐…更是西土翊王的王妻。十天前来到咱们府上作客。”
哦哦,原来是大公主!
小鹄忙向她作了个屈膝礼并正规地问安。
面对王妃的迟来礼仪,黛玥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屑一顾:
“罢了,对你的事,本公主也是略知一二,外族女子不懂中原礼仪也是情理之事,本公主并非苛刻之人,却看在炎玥弟的份上,特意来你这走一趟,算是提醒你:你已为皇室中人,熟习宫中礼数可是必然,过不久是母后的寿辰,你定陪同炎玥弟回皇都一趟,可万万不能失礼于人前,让炎玥弟陷于不利的处境,懂吗?”
说的是真的吗?还真要去皇宫?原本还想着在华城安安静静过日子。
如斯想着,小鹄却并没回答,只是默默点着头,明白这个大公主是来她给她打个预防针。
只见黛玥突然向她伸出玉手,小鹄马上会意到这个大姑子是要她亲自奉茶,于是忙斟茶递上。
递上茶杯的一霎,小鹄触碰到黛玥的手,略感温热。
喝了一口茶,黛玥惊讶道:
“这茶…是凉的…不过,清香可口,还甜甜的,很舒服。这…是什么茶?”
见小鹄没有要回答,芙蓉便上前应道:
“回公主的话,在华城西郊不是有个野生的林子吗?那里长有数株蛋黄花。我家娘娘在那里捡了落地的蛋黄花回来,洗净晒干后制成了这个茶,冲泡时还特意加了点糖,炎暑之下,待凉了来喝,会觉得特别凉快舒服。”
黛玥凝视着小鹄,微笑道:
“没想到你这蛮夷之地长大的女子有如此细腻的心思。”
说着,黛玥放下茶杯,稍稍挺直了腰板,环顾着这个西厢大院,只见四周种满灌木丛,行距间更有绿树成荫。西厢中央更有个偌大的碧绿荷花池,旁边的空地搭着个长长竹棚,上面晾着白色纺纱,微风拂过,白纱此起彼伏,如白色大河上的微波逐浪。
公主的贴身婢女蝶儿匆匆跑了进院,走到黛玥身边,神色凝重地禀报:
“公主,厨房那边说已经没了。”
黛玥略带不满地喃喃道:
“没了?炎玥弟这王府怎么就不多备点冰镇酸梅汤呢?”
蝶儿一脸苦相地说:
“公主,您平日里都不爱吃酸,可回来这数月里,您口味全变了。尤其来朱雀王府的这些天,不知为何,早中晚,您都喊着要喝冰镇酸梅汤,每天厨房都备在那儿,却都是您喝光。刚刚厨娘说做酸梅汤的材料已用完,而且因为最近下过大雨,来华城的路有点淤塞,货郎到今日都还没来。”
黛玥一手顶着太阳穴,有点倦怠地说:
“蝶儿,你看厨房有什么可以替一替!天太热了,本公主可吃啥都没胃口,没有酸梅汤,什么都不能下肚子。可能习惯了西土的气候,回来这边都不适应了,腰板都变硬了,累得很。”
蝶儿问:
“要不奴婢去给公主切个西瓜来吧,昨日放到冰窖里的西瓜,今儿个应该够凉口的。”
黛玥无力地甩了甩手道:
“那就赶紧吧!”
“是!”
说毕,蝶儿正要去冰窖,小鹄忙喊道:
“且慢。大公主,冰窖里的西瓜才放了一天,时辰未够,可能才冻了半截,吃着可不够凉快。不如再多放半天吧。况且现在都晌午了,该是午饭的时候,不如您留在这里吃,我下厨给您做点凉拌菜,清凉可口,十分开胃。”
之前就听炎玥对她的厨艺是赞不绝口,这回也不妨试试。
于是,黛玥应允了。
小鹄要柳儿跟自己去厨房帮忙,便一起走出了大院。
离开西厢范围,小鹄便道:
“柳儿,你速速去找关大夫过来。”
柳儿紧张问:
“娘娘有何不适吗?”
小鹄低声说:
“不是我,是给大公主请的。”
柳儿满脸的困惑:
“大公主得病了?”
小鹄摇了摇头,微微笑道:
“我没猜错,她应该有喜了。”
柳儿是又惊又喜:
“娘娘是如何知道的?”
小鹄凑到她耳边悄悄说:
“我碰到她手时,感到她体温有点偏高。而且口味变了,还频频要吃酸的,腰板也硬了,这些都是怀孕的征兆。而且公主自己也不晓得。以防万一,还是找关大夫来瞧瞧的好。”
柳儿有点担心说:
“公主若问起,那…”
小鹄果断回答:
“你就说关大夫是来给我把平安脉的,然后顺便给公主看看。快去吧。”
(小说未完,请翻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