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惦记的赵玄鼻头有些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沈宝坤急忙狗腿的跑上前,作势欲搭赵玄的肩膀以示亲近,却被赵玄一个冷眼扫过来,只得晒晒的缩了手,谄媚笑道:
“多年不见,殿下越发英明神武,英雄气概了啊。您看看,今日就这么点儿小事还要麻烦殿下,实在是小子不该。要不,也别找了吧,既然大家碰上了,不如,小子做东,咱们请侯夫人和浅儿妹子一起吃个饭,也算大家化干戈为玉帛了。都是自己人,一场误会罢了。还请世子殿下帮小子牵个线……”
赵玄冷冷斜睨这沈宝坤一眼,那眼神恨不能变成把刀片,一片片将这讨厌的色胚片他个几十一百片的。
沈宝坤是真怕这个煞星。见他不耐,只得老老实实缩在了一边,再也不敢吭声。
赵玄龙行虎步,带着人先一步进了小院儿,沈宝坤在后捏一把冷汗,心里暗暗叫苦。
当年他就是因为当街调戏民女,被这人撞上才被揍了个半死。待他闹着要去告御状的时候,却被下衙回府的老爹破天荒按在凳子上好一顿胖揍。
那次他足足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后来才听说是皇上亲自叫了父亲去教训,说他不知道管教儿子,立身不正,治家不严。
他爹那次是发了真怒,若不是有娘拦着,那次他爹怕是真的会打折了他的腿。
自此后他再见着这个煞星时便自动变成了老鼠,再也不敢多呲一下牙。
不一时,赵玄的手下陆续回报:“没有。”
“没有。”……
赵玄斜了沈宝坤一眼:“你还有何话说?”
沈宝坤吞了吞口水,擦了额角又一次滴落的汗水。偷偷往院子外看了眼,隐约可见那少女亭亭而立的身影,仿佛鼻端还能闻到她身上那股独特的花香。
他舔舔嘴唇,心中很是不甘。
可即便再心痒,一想到那次被眼前这厮教训的恐怖经历,也只得挤了个笑出来:
“许是误会也未可知。不过,这可不能怪我,都是他们自家的姑娘说的,我这才轻信了。对,就是他们自家的姐妹陷害浅儿姑娘,我也是被蒙蔽……”
“去带人。”赵玄懒得看沈宝坤的丑态,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很快,刘氏,牛氏和苏浅先被请了进来。
小院儿不大,几个人加上护卫,登时将一方院子占了个满满当当的。
侯夫人被请到了石桌边坐下,苏浅自是扶着自家娘亲,站到了她的身后。
偏那祸害就站在赵玄的身边,看见苏浅走过来,便露出一副色绶神迷的样子,看得苏浅直犯恶心,便侧了身眼不见为净,作势看起了这小院儿的风景来。
却没想到细看之下,发觉这院子布置虽简单,却也是用了巧思的。
墙边廊下摆着很多绿植,虽不是名花异草,却也是姹紫嫣红,欣欣向荣的。
远处梵音淼淼,钟磬声声,空气中,寺庙特有的檀香味在徐徐蒸腾着,苏浅有些感慨,如果不是院子里这些碍眼的人,此刻一张矮塌,一杯清茶,一本游记,才该是她正确的打开方式。
真可惜了……
赵玄大马金刀坐在石桌另一侧,先看了眼周围的几个人,突然发现那女孩似乎在神游天外,不免有些好笑。
沈宝坤在一旁假模假式逢迎着赵玄,眼睛却不时扫一眼立在刘氏身后的苏浅,一脸的猥琐样儿。
苏霓很快也被带了上来,却有一名身穿青色儒衫的瘦高个书生也随着她一并进了小院儿。
一直将注意力放在苏浅身上的沈宝坤见了这儒生却是眼睛一亮,待要说话,却见那儒生冲他递了一个眼色。
随后,那人冲赵玄及刘氏的方向拱拱手道:“在下丞相府幕僚方崇,见过世子殿下,侯夫人。”
赵玄眼神也没给他一个,直接下巴点了点苏霓,“说吧,怎么回事?”
苏霓偷眼看了刘氏一眼,快速低了头,却是一副泫然欲泣的哭腔道:
“大人小女冤枉啊!今日小女本和自家姐妹相约去后山水潭观景抓鱼的,不想山路陡峭,行至一半小女便崴了脚,之后便带着丫鬟歇在一旁,妹妹便带了丫鬟先走了,之后,小女歇过了劲儿,心里放心不下,再带了丫鬟上去寻七妹时,不想便遇到那个登徒子,上来便欲行不轨,之后他还想扯了小女到林中去。谁想到,他才进了林子就遇到匪徒袭击,小女幸得躲过一劫,待逃出了林子,便遇到沈府护卫,硬指小女是刺客,小女实在是冤枉,请世子殿下为小女做主啊!”
苏浅眉头微挑,看着自家这个姐姐卖力的表演,唇角不由勾起一抹冷笑。
沈宝坤却是跳了起来:“放屁!小爷会对你不轨,小爷是……”
“咳咳……”方崇低咳两声打断了沈宝坤的叫嚣,笑着打开了一把折扇轻轻摇了起来:
“如果是这样,那姑娘在门前为何要说我家公子是追着令妹而去的,莫非这其中另有隐情不成?”
“那是小女情急之下胡乱攀咬,我对不起七妹,对不起夫人。”说着,苏霓冲着刘氏直直跪了下来,捂着脸哭了起来:“那种情况之下,小女心中栖惶恐惧,哪儿还有什么理智可言。”
沈宝坤气得跳脚,恨不能上去将这女人一脚踢翻,却是顾忌着身旁的煞星,急得抓耳挠腮,却见那方崇并不理会苏霓,竟是冲着刘氏抱了抱拳:
“夫人,听闻侯爷日前来信中,提及粮饷不足,而近日府中又多有变卖放契之事,可准?”
苏浅眼眸微缩,心中突的警铃大作。
刘氏也僵直了脊背,捏了捏手指才道:“相府还真是消息灵通,本夫人与夫君的信件竟然都瞒不过相爷的眼,相爷这手眼还真是能通天了。”
方崇被噎了下,很快笑了起来:“好叫夫人知晓。此消息却非我相府主动得知,而是你们侯府自己人在外面说的,这可怪不得我们相府。”
刘氏面色一冷,想到前几日大房的苏云苁突然得了一个工部的缺,转头看向牛氏。
却见牛氏低着头,缩在一众丫鬟婆子中间,似乎连身子都在抖,心里不免一片冷寒。
方崇却是笑了起来,“如果在之前,贵府小姐说出方才那番话来,我们相府自是信的。毕竟,我家公子淘气,有时候做出些不成熟的举止也是有的。可不巧的是,我相府刚查出了那些刺客的来历。那么蹊跷,竟然是,北狄人……这事便不好说了。”
方崇看着对面的女人,唇角含着笑,一副儒雅可亲的样子:“好叫侯夫人知道,咱们大庆朝,与北狄打交道最多的只怕非侯爷莫属,而如今朝廷掌管钱粮的人……可不正是我家相爷……”
方崇阴冷冷的视线像一把刀子,直戳面前的女子,眼见刘氏的坐姿变得僵硬,心里不禁冷笑起来:
凭你一介无知妇孺,还不是任由本公子随意拿捏,今日之事正是自己晋身的好机会,又恰能为相爷所谋铺路,真可谓天赐良机。
刘氏明知道这人怀的不是什么好心思,本能的想回头去看苏浅,却感觉一双小手轻轻按在了自己的肩上,让她莫名觉得一颗心重又慢慢安定了下来。
苏浅此刻却是心如电转,心中惊涛骇浪般翻涌起来。梦中可没有这接下来的后续。却不知事情为何会变成了这样。
只是,她是决不能任由这个方崇在自家头上这么肆意泼脏水的。
苏浅冷笑两声,站到了自家娘亲的身边,望着那书生恨声道:
“这位方先生还真是生就一副歹毒心肠,詈夷为跖,道义丧尽,为了替贵府公子脱罪,竟然栽赃我们侯府。栽赃一个数十年如一日,戍守边关,一心为国的忠臣良将。你是想说,我们侯府因为不满相爷拖欠北境军粮饷便勾结北狄欲行刺你们相府公子吗?”
见那人欲反驳,苏浅哪会给他说话的机会,厉声喝骂起来:“你好大的一副狗胆!不但栽赃侯府通敌,竟还敢污蔑当朝丞相。说丞相克扣边军,私吞粮饷,知不知道这是什么罪过!只凭妄自揣测,也敢跑到这里来胡说八道,简直罪该万死!妄你身着儒衫,假做斯文,竟将书都读进了狗肚子里去了。”
方崇脸色大变,急道:“我没说丞相……”
“你还敢说!”苏浅几步走到桌边,伸手狠拍了下桌子,打断了方崇的话:
“你方才还说我父亲不满丞相克扣粮饷,才会行刺你家公子,我们这么多双耳朵都听到了。”
说着,她转头看向坐在桌边的赵玄。
赵玄心内诧异这小娘子的伶俐与急智,却还是点了点头。
苏浅心下满意,口中又道:“还有你所指我父亲通敌行刺之人……”
苏浅看向仍不明就里,还冲着自己搔首弄姿的傻货沈宝坤,冷冷哼道:
“就凭这个身无功名,手无寸权的纨绔,只知斗鸡走狗男盗女娼的废物,值得伙同北狄人来行刺?我呸!就是街上一个屠猪宰狗的鼠雀之辈也强似这等泥猪疥狗……”
(小说未完,请翻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