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江昨晚在宋良玉的那马车里,可是听的清清楚楚,他眼前的这个女人至少值个一千两。
而他呢?
在宋良玉眼底还真是只值个三文。
本以为没了姜云彻这个主,能跟宋良玉,可没想到宋良玉远远不像表面上看过去的那样摸不透。
更多的是深不可测。
钱江认命了。
三文就三文吧!
卫青衣从来见过如此颓废的姜家钱大管家,在她眼里心里,钱江一直都是不可一世,那鼻子眼睛抬得老高像似她欠了他债样。
可不是欠债。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钱江现在真有这种感觉,他在姜家欺凌弱小,欺凌惯了,如今倒是变得嘴巴上没那么毒跟强硬了,或许是姜云彻死的缘故,想到这卫青衣的手渐渐地放了下来,她跟这样与自己一般落魄的人计较什么呢?她从来不死这种占人家便宜的人,要打就真真切切的打,没有任何的顾虑。
“拿去。”
卫青衣手一摊,手掌上那三文钱异常的刺眼,刺着钱江脸越发的红,眼睛也跟着跳了起来,“你——”
气归气。
可眼下不是气的时候。
俩个人互相瞪着看了老久,终于是相互撇开了视线。
翡翠蹲在草丛里叹了口气,姜云彻的这个媳妇跟姜家这位钱大管家,俩个人在姜家里就斗的不可开交。
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整个姜家对卫青衣最好的其实……
翡翠瞄了一眼俩个人逐渐远去的身影,走在后头的那人,明显时时刻刻都在注视着前面的那道瘦弱身影。
这世界上有一种人。
哪怕天塌了下来,都不会让对方觉察到自己的想法。
这种人往往都是最活受罪的那类。
一锭银子。
如果是卫青衣的话,用个半个多月是绰绰有余,可再加上一个大男人那就不好说了。从那条前不着村后不着地走出来,她什么都没想,只是不断地往南边,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去南方。
也许是心里还念着。
心心念念。
母亲。
卫青衣不想承认,哪怕是当初她的那个娘把自己送进了姜家,应该说是卖进了姜家,她怎么也忘不掉,当初娘说过,如果落魄了,再姜家待不下去了,那么就去南边,她会在南边一处的城镇等。
等个屁!
南边哪里都不知道。
卫青衣觉得自己肯定是傻了,才会这么想,南边她的那个自顾自个的娘,卷了钱跑了,会顾的了自己才怪。
再说了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大活人。
俩个人走了有将近五天了。
一路打听,一路吃吃喝喝。
要不是她平日节俭惯了,俩个人身上就一锭银俩外加那三文钱够个鬼啊!
钱江又爱顿顿吃肉,卫青衣买个馒头还不成,非要买有陷的包子。
俩个人吵吵闹闹的走了这么几日。
卫青衣觉得是够了,她再也不要跟钱江一块走了。
这边还在想着应该要怎么跑路,那边钱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消息,她一听有消息这事,把自己要跑路的事给抛到了后脑勺去了。
“往南走的话……”
钱江咬着肉包子,皮厚的要命比在姜家里吃到的要差的不知道多少倍,跟着姜云彻那屋里的人一块吃喝拉撒,他才知道原来自个也变得会挑剔起来了。
卫青衣眼睛睁着老大,她听着,听着才发现这钱大管家又跟卡机一样,嘴巴死死的闭着老紧了。
每回这样她都觉得因为是有事,有什么事,他不愿意提或者说不想说出来。
钱江皱着眉,总觉得有点奇怪,刚经过的那个卖包子摊,做包子的伙子有点太年轻了,说的话有一种盛京的腔调。
“停下来了?”
在包子摊里坐着喝着上好的春茶的宋良玉半眯着眼,他手里把玩着一个玉珠子。
翡翠盯着那颗玉珠子,“是。”
做包子的小伙手一僵,翡翠一个冷眼过去,小伙脸色一变,“翡翠姐姐,饶命!”
宋良玉继续把玩着手里的玉珠子,谁料一个翻手的动作,他手里的玉珠子跟一枚短箭一般飞了出去,命中了小伙的双腿。
“饶命啊!饶命啊——”
—
于此同时在姜家姜老夫人刚刚换了一身衣裳。
碧荷上前擦拭,姜老夫人抬起手臂。
一个老妈子跪在地上汇报着,“少夫人在烟巷坊后街被人给救了,迎春阁的老妈子说是看见……”
听着姜老夫人手一甩。
碧荷连忙退下,可人没出屋,站在门口听着那跪在地上的老妈子在断断续续的说着,“是咱门姜府的马车,说是我们姜府的人,一边卖姑娘,一边又派人来救,说是这种生意,她们做不得也不敢再做。”
什么做不得!
这明摆着就是有人花钱买通了迎春阁的老鸨,老妈子故意上她这里来怎么一出戏。
“行了,下去吧!”
姜老夫人罢了罢手。
跪在地上的老妈子起身,从碧荷身边经过,她头微微地抬起,那眼神跟姜老夫人类似,冷漠中又带着一丝的锐利。
这姜家个个都不是省事的人。
老妈子看了几十年了。
姜老夫人身边的人,特别伺候她的人,那是换了一批又一批,唯独留下了这么一个叫碧荷的丫鬟。
她心眼多,人又锐利的很。
说话那是有板有眼。
不能得罪。
老妈子出去了。
姜老夫人才缓缓地转过身,看了一眼一直站在门口不啃声的碧荷,她眼皮子一动,声音像是古钟般,“你去打探下,彻儿媳妇的下落。”
彻儿媳妇。
嘴里喊着媳妇,可心里未必认同。
卫青衣一直都知道。
这会钱江提起姜老夫这事。
她听着,一字不落地往心里去了。
“你这时候可别想着往回走,回姜家这条路不通,往南走,你说往南走,也不给个具体的位子,我上哪里去给你打听,这往南走,最大的城也就是荛江,除了盛京外就属它最繁华。”
钱江话刚说到这,卫青衣道,“就它了。”
荛江是什么地方,不光是除了盛京外最繁华的地方,哪里还是姜云彻母亲的娘家。
姜云彻的母亲李氏,出生在荛江,年轻的时候是哪里数一数二的美人。
卫青衣进姜家的头一年就知道这事。
后来曾经见过李氏。
李氏出生好,有着江南女子特有的一种韵味,说好点听是这个味道,可说难听点就是贵气,一身的贵气,自然瞧不见卫青衣这种在盛京,不,应该说在盛京连宅祖都被拿出去抵的破落户。
卫青衣见过一次李氏后就再也没瞧见过。
其中的缘故不用说。
她也明白,李氏瞧不见她,她也不待见这种看人势力,钱财的女人。
可现在要去荛江的话。
钱江在前面带着路,到了傍晚,俩个人才进了个小城镇里。
因为要去荛江,必须要坐马车。
卫青衣在马厩前跟车夫讨价还价,敲定了价格,找了个就近的小酒楼开了俩间下房。
虽说是下房,可价格也不便宜。
这么一来二往下。
卫青衣估计到了荛江,她头上的钱应该会全部花光,似乎想到这她心头上一惊,怎么算来算去总觉得刚好,一锭银,刚好不差一分一毫。
怎么可能?
再数了一遍,还真的没差一分一毫。
啪的一声。
卫青衣直接一脚踹开了隔壁钱江那屋的门。
躺在床上的人一下子蹦了起来。
“你,你个女流氓!大半夜的你踹我屋的门想干什么?!”
干什么?
卫青衣眼睛一瞪,视线落在了钱江的那身衣服上,没一点灰尘,干净的就好像是在姜家的那会,天天穿着一身人模人样的德行。
可她就是见不惯这样的人。
“我想干什么?”
卫青衣的手一挥,几张纸落到了地上,钱江看了一眼,其中一张的纸上,那几个数字,反复的加来加去……
一锭银。
三文钱。
钱江的脑袋像是被什么给炸开了一样。
她会算钱?
卫青衣并不是表面上看过去的那种好吃懒惰,什么事都不做,在姜家带着丫鬟偷鸡摸狗,还真当她是那种只懂得花钱不懂得算账的蠢蛋吗?
卫青衣柳眉一挑,“看明白了?”
看的不能再明白了。
他们俩这一路上走过来,花的钱跟今儿租借的马车到江荛全部开销正好就是一锭银外加那三文钱,没差分毫,也让人无法不去怀疑。
怀疑那给他们俩留下那包的人。
她不是没想过。
这一路上卫青衣几次想问钱江,她到底是被谁给救了,她还记得她被扔在那前不着地后不着村的之前分明就是在一辆马车里。
而现在钱江竟然给她装傻充愣起来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钱江心虚,宋良玉分明给的那两个包就是让他们俩去荛江。
恰恰好。
那种一向摸不透的人。
最不会做的就是这种事,给人留有余地后路。
钱江觉得这种做法并不像是宋良玉那种人会做出来的,更多的像是……
卫青衣看着钱江沉思的模样就知道他肯定是知道什么。
现在故意不说。
行!
不说是吗?
她有着是法子,让他说,让他一字不落的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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