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上班的时候，姜荫在休息室听见同事之间的窃窃私语，说是一早刘姐就来知会过了，今天会有大客户来。
刘姐的意思她们都懂，就嘱咐她们抓住机会，毕竟麻雀一朝变凤凰的先例也不是没有。
画着浓妆的女生在旁边讨论的时候，姜荫没有参与，明显对这兴趣不大。
她不相信丑小鸭变天鹅的故事，丑小鸭之所以能够成为天鹅，是因为它本来就是天鹅，但姜荫不是，所以她没有变天鹅的机会。
在梳妆台抽着烟，姜荫思绪飘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连身边的人故意碰瓷，她也没在意。
“姜荫！我跟你说话呢！你到底听没听见？！”旁边的女人扯着嗓子在叫，姜荫后知后觉，终于转过头，漫不经心瞥她一眼。
被漠视的眼神一盯，女人更加火冒三丈，她嚷着，“姜荫！你瞪什么瞪！你以为你是谁？！撞倒了我的化妆品还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听见她的话，姜荫视线往下，果然在她不远处，化妆品掉了一地。
“不是我碰的。”淡淡的回。
然而那女人并不买账，愈发大声，“不是你是谁？！这周围就只有你一个人！”
“是啊，姜荫，不是你还能是谁。”胡搅蛮缠的女人旁边还有帮腔的。
姜荫很烦这种氛围，自从上次刘姐在女人堆里夸姜荫功夫好，就一个晚上就帮会场赚回一个大红包之后，姜荫彻底火了，在女人堆里，彻底成为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夜场也是讲究业绩的，每个月赚的最多的那人，月末还会有一定比例的奖金。
原本姜荫从来不是争夺第一的人选，但自从贺闻朝那个红包之后，一切都变了。
就算她现在什么都不作为，也自然会有人把她当作敌人。
姜荫明白，今天又是另一场戏码。
她没心情理会这些人，起身，想离开。
然而她这副态度，落在那几个善妒的女人面前却是另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
姜荫没能离开，反倒被刚才那几个女人围在中央。
“你们想干嘛？”姜荫也烦了，扔掉手中的烟，皱眉问道。
语气满是不耐烦。
“呦，你还生气了！你碰倒我的化妆品没让你赔就算好的了，你还敢这副样子？”
有女人的地方少不了战争，这是姜荫从很小就知道的道理，所以她远离人群，但并不是她不犯人，就能得来别人的敬而远之。
“果然是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女儿！一样的贪得无厌！一样该死！”
姜荫彻底怒了，顺手挥下身旁桌子上的劣质化妆品，“都他妈说够了没？！”
她吼，连带着瓶瓶罐罐砸下的声音同样很大，震的人心尖颤。
那几个女人愣了下，随后撸起袖子，一副要跟姜荫不死不休的状态。
她们冲上来，满手都是染了指甲油的长指甲。
一对四，加上旁边那些看热闹的，明显姜荫落了下乘。
慌乱中，她感觉有女人的手往自己脸上抹，随后猛地刺痛，火辣辣的疼。
女人的战争从来都可怕，并且难以收场。
互相揪着头发，分不清对方到底是谁，闭着眼睛巴掌就朝人糊去，各种尖叫声冲撞着耳膜，挑战着人神经的极限。
没有人劝架，相比起掺和进来，其他人更喜欢拍手叫好。
最后，化妆间门口一道尖锐的女声吼了出来。
“你们谁再动一下！！！”
是刘姐的声音。
瞬间发疯的女人镇定下来，果断松手。
五个人异常乖巧地站成一排，停下手中的动作，但没有停止狗咬狗，互相指责是对方先动的手，最后又统一战线，一致说是姜荫先挑的头。
刘姐锋利的眼神霎时向姜荫射来。
她坦荡的对上刘姐的目光，没有闪躲。
“是你先挑的刺吗？”刘姐问。
姜荫摇头，“没有。”
回答的挺正气凛然，也挺果断，但姜荫不知道刘姐信没信。
只是随着她这句话之后，那些女人愈发和姜荫唱反调。
马上就是营业的时间了，刘姐不想在这个关头发生任何事，于是干脆息事宁人。
五个人都罚了半个月的工资。
面对这样的惩罚，那四个先挑事的女人耐不住，跟着刘姐屁股后头解释。
自始至终姜荫都很平静，那天西装先生单独给她的红包就抵她一两个月的工资了。
噪音逐渐远离，姜荫坐在化妆台前，看着镜子中略显狼狈的自己。
长发凌乱，堪比鸟窝，白皙的脸上还有一道很长的指甲划痕。
算是毁容了吧，她想。
可是她还等着这张脸吃饭呢。
伤口还在流血，姜荫也顾不得其他，拿着劣质的粉底就往脸上糊。
至少现在她需要这张还算行的脸撑着。
**
到了晚上营业的时间。
果然刘姐来叫人了。
在化妆间里，让她们所有女人站成一排，像菜市场买菜似的，指指点点，挑挑拣拣。
看刘姐这么重视的样子，底下的人都有些好奇，好奇今晚来的这个大人物到底是谁。
刘姐选中的人就自动出列，站在前面。
刘姐走到姜荫面前，看着她那张就算盖了粉底也没有遮住伤口的脸忍不住叹气，随后从她身边走过。
姜荫明白，今天这个赚小费的机会是轮不到她了。
刘姐最后带着精心挑选过的那几个女人离开了化妆间。
但其他包厢也还需要人，所以姜荫她们这些被挑剩下的人终究还是不能闲着的。
姜荫跟着另外的人朝走廊另一头的包厢去。
几个人一间，饶有目的地走进去。
站在一间包厢面前，姜荫跟在队伍的最后。
然而刚要走进去的时候，刚才故意和姜荫作对的四个女人其中之一突然插到她前面，把姜荫挤出去。
姜荫要发火，但碍于包厢里面有客人，所以她忍住。
左右环顾，两旁的包厢都有女人进去了，姜荫只好打道回府。
然而一转头，面前有个巨大的阴影投下。
西装革履，挡在她面前。
姜荫愣住，视线往上。
是贺闻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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