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永丰十二年,国主李承德驾崩,在位期间,励精图治,休养生息,百姓安居乐业,谥号“明帝”,太子李随风承天命,登基为帝,拟定来年改年号为,天衡。
李随风作为梁明帝的嫡出独子,继承大统本是顺理成章,名正言顺,然而登基之日,并不顺利,甚至可说是惊心动魄。
原因出在梁明帝的几个兄弟,那几位不可一世的藩王,带着梁国十大将军,身披铠甲挎刀剑,几乎以示威的形式出现在登基大典上,由于这些人几乎掌控了全国所有的兵马,如此大逆不道的行径却无人敢出面指责。
不得不说,梁明帝的父皇梁怀帝自己本事没有,生下的子嗣却个个人中龙凤。
长子谷王李承忠擅长带兵,勇猛过人,平定了梁国东南地区为祸多年的匪乱,只不过因为并非嫡出,无法继承大统,为此他始终耿耿于怀。
老二则是嫡出的梁明帝,老三西王李承述机智聪慧,能言会道,屡次出使各国,为梁国争取无数利益。
老四靖王李承东广施善行,仁义无双,备受百姓爱戴,素有仁王之称号,在民间声望极高,可以说明帝治下国泰民安的代表人物。
老五益王李承吉工于心计,擅长诡谋,虽然远在封地,却笼络朝中大臣,大部分朝臣都受过他的恩惠或是贿赂。
还有唯一的小女儿,如今的安成公主李思蓉,乃是大梁第一美人,梁怀帝晚年所生,如今也才三十出头,寡居在府,风情万种,美得不可方物。
除了不参与朝政的安成公主之外,其他藩王全部以强硬的态势对新帝示威,在他们看来,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根本没有继承大统的能力,或者说,在当年父皇传位给老二,也只是仗着其嫡出身份罢了,若论资格论能力,他们一个都不服。
对老子如此,对小子,他们当然就更肆无忌惮,他们以十大将军为利剑,直逼新帝,若是可能直接把这个没用的小子吓死在登基大典上也是不错。
不过,李随风虽然愤怒,但也不是一个轻易就能被吓到的弱者,他从小性情顽劣,十岁就偷溜出宫,带着一批小混混在梁都市集上打架斗殴,其他不敢说,胆子却着实的大。
登基大典没把他吓死,那就在朝堂之上施压,除了十大将军,还有其他的文武百官,在第一天上朝时,便非常明显地站在了几名王爷身后,给新帝难堪,不仅如此,王爷们似乎还打算长住都城。
“诸位皇叔,藩地还需你们的治理,不如早些启程回去?”身穿孝服的李随风是敢怒不敢言,他知道自己在朝中毫无声望,哪怕一些支持正统的大臣也只能选择沉默不言,明哲保身,看着下面这些同样身穿孝衣的大臣,颇为无可奈何。
“陛下,你此话何意,先皇驾崩,朝中正是混乱之际,我等在此,一来为先皇守灵,二来也是为保社稷安稳。”能言会道的西王李承述不卑不亢地高声回答道。
“陛下这么急于让我们离去,莫不是怕我们有所企图,可真是让叔叔们心寒呐。”益王李承吉冷冷道。
“既然不相信我们,干脆下旨,把我们这些王爷都斩首得了,稳固社稷嘛,反正帝王家,死几个王爷又如何?”谷王李承忠傲慢地抬起头,冷哼道。
“皇叔真是言重了,你们都是我大梁支柱,怎会让你们死呢?”李随风眉头紧蹙,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不得不这么讲,若不是忌惮你们各自手下兵力,他巴不得你们赶紧去死。
“你们这几个人,陛下让你们走你们走便是,哪来那么多话?”靖王李承东一脸不满地看着这些王爷。
“老四,你倒是冠冕堂皇,你也是王爷,也自己的藩地,你怎么不走?”李承忠指着李承东,大声质问道。
“哼,你们的兵马全部集中在城外,我若是离去,万一你们哪一方有谋逆之心,何人能够制约?只要你们退去,我绝不在梁都多待一刻!”李承东哼道。
“我们有谋逆之心?我看有谋逆之心的人是你,想等我们离去,再行逼宫!”李承忠呵斥道。
“放肆,我敬你是长兄,否则凭你这番大逆不道之言,早拔剑将你拿下了!”李承东怒视着李承忠。
“老四,本就是你先说出这种话来,此刻还反咬一口,连我都看不下去了。”李承述哼道。
“假仁假义。”李承吉简短地开口道。
坐在龙椅上的李随风面色难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几个拥兵自重的皇叔互相训斥争夺,虽然并没有明确,但是言里言外,都是直指自己坐着的龙椅。
李随风就是一只烤熟的肥牛,这几个王爷,像在商量着怎么吃,谁先吃,吃多少一般,这令他冷汗直流,这和他与那些小混混打架斗殴可不同,他面对的都是一些老谋深算的政治家,随时都可能把自己赶下龙椅的骜臣。
“诸位……诸位……”李随风想要平息事端,却有些焦急与结巴,那些王爷则更是起劲,甚至有抽剑动手的态势,作为几个能够佩剑上朝的人,他们抽剑看似是互相争斗,其实那剑尖无不指向了李随风。
“报!”
一名传令的宦官在朝堂外大声呼喊。
“梁关守将,姜守义命人前来恭贺陛下登基。”
听到传话,原本几乎要瘫倒在龙椅上的李随风突然眼神一亮,在突然沉寂下来的朝堂上,几乎用呼喊的方式道:“快传,快传!”
几名王爷相互看了一眼,面色略有变化,各地藩兵,十大将军,全国兵马的确基本囊括其中,可是偏偏还有两个地方的兵马不属于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一是北据辽、夏的雁翎关,还有一个便是西据成、鲁的梁关,两处皆是大梁国门,且不参与任何朝中政事,不占任何一方势力,只守国门。
身着素缟,解剑入朝,身材修长,高髻马尾,半部银制面具,另一边,是那张清秀明净的娇俏容颜,更别说她还带着寻常女子所没有的英气。
姜若兰一甩袍袖,郑重下跪,行君臣大礼,在众人的注视下,她缓缓开口道:“姜守义将军命姜若兰前来,代表梁关三万将士,恭贺陛下登基,吾皇万岁万万岁。”
威胁,十足的威胁,不是对李随风,而是对那几名傲慢的王爷,别看三万士卒并不多,但是比起藩王手下那些养尊处优的藩兵来说,这些常年在边境厮杀的士卒无一不是大梁精锐,再者,守着国门,就意味着随时可能打开国门,引外兵入关,在历史上也不是一回两回。
姜若兰的出现,姜若兰的话语,很明显地表达着一个意思,梁关只效忠于新帝李随风,谁敢妄动,大不了玉石俱焚,这是威胁,亦是震慑。
“好,极好,姜将军如今身体可好?”李随风惊喜地看着堂下的姜若兰。
“一切安好,尚能开三石弓。”姜若兰拱手道。
“快快平身吧。”
姜若兰缓缓站起身来,一旁的李承忠反复打量着这名女子,蹙眉道:“你一个女人,怎可入伍?”
“我一个女人,十五岁入伍,至今大大小小已打过数十仗。”姜若兰不卑不亢地回答道,或许是有意为之,作为下臣,她对这个王爷说话不仅未用尊称,连行礼都免去了。
“成何体统。”一名年长大臣突然站出来,指责着姜若兰,“且不说女子不该从军,有违妇道,你与王爷说话的态度更是以下犯上,理应问罪。”
“这位大人是?”姜若兰好奇地看着这位大臣。
“我乃礼部尚书穆鸿儒。”他颇为骄傲地看着姜若兰。
“原来是穆大人,姜若兰记得清楚,十五岁那年,正是你上书阻我入伍,放言我入伍有违礼数,败坏国纪。”姜若兰点点头道。
“原来你还记得。”穆鸿儒不屑地看着姜若兰。
“当然记得,我还记得,当时你上书说,若我入伍,你便一头撞死在这朝堂之上,也不愿意看到朝纲被毁,虽然不明白我一个小小女子如何去毁坏朝纲,但是当时先帝可是赞誉大人刚烈风骨呢。”姜若兰在穆鸿儒更为傲慢的神情中,逐渐面色变冷,“如今我入伍数载,也不见大人撞死在朝堂,看来也是沽名钓誉,敢言不敢为,更遑论先帝开金口所赞,这算不算是欺君罔上呢?”
“你!你!”这急转直下的威逼言语立刻让穆鸿儒脸色煞白,“你这个刁妇,胡说八道,你你你……”
“穆大人快别说了,缓一缓。”其他诸位大人见这位德高望重的大臣被气得不轻,立刻安慰劝阻道。
姜若兰也是见好就收,没有继续逼迫,但是其他大臣却开始对其进行谴责,无外乎女子不可入伍,女子不可入朝,一时之间,朝廷之上嘈杂一片。
“好了!”李随风有了梁关的三万兵马做后盾,立刻有了底气,“姜若兰,你此次入朝,朕十分开心,你梁关可有什么要求吗?”
“一个毫无功劳的女人,还敢提什么要求?如今成国正举重兵伐梁,你既然身为梁关将士,不好好守关,还能得到赏赐,不会让其他将士心寒吗?”李承述指责道。
“王兄,你这话便不对了,守关重要,皇上登基就不重要吗?姜守义将军自己不仍在镇守梁关吗?派人前来朝见皇上,有何不妥?”李承东却反驳道。
“老四,你怎么事事都要反驳,我们说什么你就唱反调,存心的是不是?”李承忠怒不可遏地瞪着李承东。
“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我站在法理这一边,你们自知理亏说不过,只能气急败坏。”李承东不以为然道。
“你真是太过放肆!”
“几位王爷倒是提醒微臣了。”姜若兰再一次单膝下跪,“微臣带了一份礼物给陛下。”
“是何礼物?”李随风好奇地看着姜若兰,看她这边郑重其事,想必是极为重要之物。
一名宦官将先前姜若兰交给他的盒子呈上前来,姜若兰的手轻轻地放在这只木盒上,只有半张容颜的脸上露出笑容道:“这便是给陛下的礼物。”
“是什么?”不只是李随风,包括几位王爷还有文武百官。
姜若兰缓缓将盖子取下,传来一阵刺鼻之味,众人探头一看,立刻吓到倒退数步,更有人大骂姜若兰:“你这个女人,竟呈如此污秽之物,你是何居心?”
李随风由于靠得比较远,虽然能够看到盒子里一团模糊的东西,但确切是何物,却是不知,忙问道:“究竟是何物?”
姜若兰嘴角带起笑意:“此乃成军主帅宋秉的项上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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