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国之君,皇宫宠妃,众位王爷皇子公主,再加上一群皇亲国戚。周国最有势力最高贵最富有的人物,果然是贵客中的贵客。
只是阿幕天生反骨,想法与常人迥异。尤其是针对自己的师父,越是郑重的吩咐,她越是满不在乎地去完成。今日,阿幕心情不怎么好,阿幕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算是如来佛祖她都不甩。
阿幕抱着被子正睡得香,厢房的窗户却被人用手轻轻地敲了三下。
“何事?”她虽然闭着眼睛,如同贪睡那般一动不动,声音却没有刚醒之人的半点迷糊。
窗外之人从喉咙中发出一阵清脆的嗤笑,鄙视意味明显。
“你那天真善良的小师妹如今在前院为你累死累活,你却在屋里睡得东倒西歪。真是的,明了摊上你这样又不近人情又好吃懒做的师姐,真天可怜见的。”
阿幕颇为认真的回答,“你再心疼明了,她都不会爱上你。明了始终是个出家人,生是桃花庵的人,死也要成为桃花庵的鬼。”
“什么生呀死的,一个女人一辈子不嫁人当尼姑有什么好,枉费善良的明了把你当亲姐姐一般看待,你这个没人性的老巫婆,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没人要,哎呀——”那人气的跳脚了半天,才想起自己最应该反驳的好像不是这个,又呜呜哇哇大叫,“谁说明了不会爱上我?哎呀,不对,呸呸——老巫婆你给我说清楚,我什么时候想要明了爱上我了?”
阿幕报之以嗤笑。
“老巫婆,你给我说清楚,你笑成这样是什么意思?”
屋内传出更大声的嗤笑,让以非常不雅观姿势将耳朵贴在窗户纸上的少年,顿时脸黑如锅底。
“老巫婆,你给小爷出来,我们要跟你单挑!”
阿幕翻了个白眼,对于被她教训无数次都不知道疼字怎么写的小屁孩,连嘴巴都懒得张。
阿幕从厢房出来,白衣白鞋,手握佛珠,直直朝一处走去。
她住的是独立的小院,院内西南边墙角有一棵上百年的桃树,十几人合抱粗的褐色树干,枝繁叶茂,桃花灼灼,如同刚裹着粉纱出浴的绝代尤物,清媚至极。
桃树下面放有一石桌和四个石磴,阿幕挑了男人对面坐下,眼睛对上男人的半块镂空雕花的银色面具下坦露出来的眸子。
男人的嗓子受过伤,声音沙哑中充满说不出的诱惑,“你来了。”
阿幕轻轻地“嗯。”一声,拿起茶壶,动作麻利地冲洗茶杯,淡淡地说道:“我看公子瘦了许多,是否最近事务繁忙没有休息好?”
“不见得全是因为处理事务。”男人黑色的瞳仁深邃地盯着她,勾唇微微一笑,轻啜了口她递上的茶水,如花一般红色的唇瓣吐出一股清香的气流,“我想是为美人消的人憔悴。”
阿幕盯着男人的嘴唇与下巴看了一会儿,脑海里第无数次勾勒出一张英俊的面容,悠悠叹息,“也只有公子这样的男子,或许才会让人忍受相思之苦,夜夜相思泪沾被。”
“我家公子风流倜傥、惊才绝艳,周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哼!哪用得着你这老巫婆这里拍马屁。”
阿幕瞟了一眼说的的人,奉送一记眼刀,“别人夸你的主子都不开心?难道你自卑?”
“花痴。每次都要边流口水,边用吃人的目光盯着我家公子看上半天,你哪里像个尼姑,简直就是色狼。”
面具男子身旁有一个十六七岁少年,脑袋上用青布挽了两个小髻,做书童打扮,此时此刻,正用愤愤不平的眼神瞪着阿幕。
“你倒是想让我盯着你这个毛没长齐的小鬼头看……”阿幕冲少年的两团白嫩的婴儿肥脸蛋斜了个白眼,嘲笑意味明显,“可惜我估计你这辈子都这样了,只要是雌性生物对你完全提不起兴趣。”
“你——”书童涨红了脚,“不要小瞧人!我本来就年龄小——”
“哦——明白了,难怪对谁都温柔谦和的明了,唯独对你爱理不理。”阿幕为自己和男人倒了一杯茶,淡笑着,只是张口便狠狠补刀,“是啊,你小——”
“我,你——”
书童觉得自己膝盖中了一箭,心里的小人吐血而倒,爬在地上一边捶地一边痛哭流涕,“死女人,老巫婆,臭尼姑……”
阿幕抿口茶,眼角瞟见走廊处明了正朝这边走过来。看到她看过来,明了双眼发亮地朝她笑笑,几步远便停下,冲三人双手合十躬身拜了拜。
男人做了个免礼的手势。
明了撅嘴瞪了一眼冲她笑的满脸通红的书童,转过头,神情恭敬地对阿幕俯身,低声道:“师姐,皇上明日求见,说有事相询。”
阿幕盯着杯子里黄色的茶水,半天没开口,明了以为她没听见,又重复了一遍,才看到她几不可见的缓缓点点头,顿时松了一口气,但又不由得在心里担忧起来。
“你们都下去吧。”男人淡淡地吩咐道。
“是,公子。”明了和书童躬身,动作飞快地退下。
阿幕笑着看明了刚转身就化身母老虎,走在她身旁的书童,一改以往的暴躁脾气,身子立刻矮了半头,脸上满是讨好的笑容,任凭明了叉腰数落拖着他耳朵向前走,呲牙哦嘴嘴里不住讨饶。
没有话说是两人一贯的相处方式。
阿幕不开口,男人也不说话。两人只是你一杯我一杯喝茶,有时候男人起身,有时候是阿幕,他们似乎在专心品茶,脸色都淡淡的,心里却正各自想各自的心事。
正午金红色的阳光,透过繁密绿叶花瓣落在两人身上形成斑驳的碎片,带着灼热的温度渗透在皮肤的毛孔中。
阿幕握着茶杯的手指痉挛到骨节发白,“公子……”
“嘘——”
阿幕却不依不饶,鼓足勇气般,咬紧牙齿继续说道:“该来的到底还是来了,我该——”
“乖,不要开口,让我先说。”
男人突然伸手,修长漂亮的五指碰触阿幕低垂的脸,轻柔抚摸,面具后面的眼神温柔到像是要滴出水来,眼底却掺杂了太多复杂阴暗情绪。
“了断。你是我的女人,我会很疼你,把你当做手心里的宝贝,一生一世呵护你,不让你受到半点伤害。”
阿幕觉得冷,很冷,非常冷,像置身冰层之下,但是又觉得热,很热,非常热,似乎身旁燃起熊熊大火。
“了断只问公子这唯一一次,此话当真?”
“自然一言九鼎。”
阿幕抬起头,明哞顾盼,华光流转,嘴角慢慢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美丽而诱惑,却又带着伤感。
“了断之心如同公子之心。公子对了断情深意重,了断为公子分忧,万死不辞。”
公子拇指揉揉阿幕的唇,满意地看到勾人的颜色,银色面具下的眼睛情意绵绵,唇便倾身印上去,花瓣般的嘴唇吐出一丝香甜醉人的气息。
“我的好了断真贴心。”
阿幕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盯着面前的挺直明亮的鼻梁出了会神,只觉得男人冰凉的金属质面具贴在脸上,心脏一下一下跳着,感觉自己整个人已然成为一具冰棺中存放多年的尸体,由内而外平静着。
心理不由叹息——罢了,他想这样便这样吧,他想要什么她就算拼了命也会碰到他面前,即使是她的项上人头。佛家讲求我不入地狱,谁人地狱,十年了,因果循环,也该做个了断。
男人手指灵巧地解开阿幕轻薄的衣服,炙热的双手和唇抚过细嫩的脖颈、肩膀、手臂……本来紧闭双眼的阿幕却忽然痛呼一声。
男人身体一震,脸转到阿幕背后,原本白嫩柔滑的背上如今纵横交错着无数皮肉焦黑的伤口,向外翻出来的粉红色皮肉不少正渗出红色的血液。
几乎瞬间,男人面具下的红润诱人的双唇崩成肃杀的冷硬弧度。
“你后背有伤?刚才为何不说?”
阿幕窝在男人的怀中,头枕在耳边宽厚的肩膀上,任凭他抱着她走进厢房,轻柔地将她脸朝枕头放在床上。
“居然伤的这么重?”
男人一只手在为她上药,阿幕只能抬手安抚地拍拍男人放在她肩膀的大手,“刚休息片刻,其实已经不怎么疼。”
这句话毫无效果,男人身上的杀气不知为何忽然加重,沉声问道:“是何人伤你?”
“无妨,被两只小猫挠了而已。”阿幕双肘撑着床直起身,对暴躁的男人笑得眉眼弯弯,弯弯的眼角却有匕首般冷锐的寒光飞快划过,唇携着一瓣桃花印在他的唇角,“我自己可以处理,你且安心。”
男人心中叹息,“你……你知道……你很多年没有这样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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