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得那惊世骇俗的第一眼,她身着梓衣芒鞋,却鬓夹红色桃花,可谓之倾国倾城,美近乎妖。只是只不过,一转眼的时间,她便如她朱唇边荡漾着的细细笑容,随风消逝在他清冷而寂静的荒芜生命中,迅速而无声无息。
——瑞德帝《午夜记事》
夜凉如水,无星无月。
身穿银色战甲,手持刀剑盾牌,神情肃穆的士兵,面朝宫门把阿幕围成圈,却无法将宫墙外的战火厮杀,马蹄阵阵,以及生灵悲愤哭喊隔绝。
明珠宫里只有握在阿幕手中的长剑发出凛冽寒光,她皱着眉左手拿着白布一遍又一遍擦拭着,右手紧紧握着古朴乌黑的剑柄,关节因为太过用力泛着苍白的色泽。
宫门撞击声远远传来,大门发出难以承受的咔咔声,尖利的如同阎王小鬼的催命符。
“我们时间不多了,姐姐……”梅盈忐忑地跪在阿幕身旁,眼睛通红,惊慌失措,“姐姐我们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阿幕看了紧紧抓着她衣袖的妹妹一眼,对方脸上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神情,心里一叹,忽然开口对周围的死士淡淡说。
“你们立刻从后门随梅公主通过地道走,本宫要你们发誓用生命保护她安然无恙,否则,本宫就是做鬼也会找你们索命。”
寂静如坟场。
“主公放心,属下愿为公主死,公主在臣在,公主亡臣死。不过,主公西南还有八十万大军未动,还请主公大局为重随我们一起离去,以图大业?”
乌压压跪了一地,刚说话的首领安皓抬起头,双眼带着热切的哀求看着阿幕,拼命压下内心的惶恐不安。
“父王已死。本宫作为大公主,又为清叛大元帅,说的话便军令如山,况且没了阿幕,还有梅儿,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们速速离开,不然军法处置。此时因我而起,今日便由我终结。”
“主公不要胡说——”安皓听后大急,拼命地磕头,额头一下子渗出一大片血迹来,“主公千万不可儿女情长,意气用事,要知道家国为重,来日方长--”
阿幕此生最烦这些人磨磨唧唧,婆婆妈妈,于是气不打一处来,大怒。
“住嘴。安将军莫得放肆,轮不到你来教训本宫,本宫十三岁南征北讨,十六岁平定漠北叛乱的时候,你还只是一个上树掏鸟蛋下水摸鱼的毛孩子。哼……本宫不想与你再多说废话,马上带梅公主给本宫滚出这里。”
“别碰我--”
梅盈不知道那里来的力气,一把甩开安皓伸过来要带她走的双手,倔强低着头,细廋的脖颈弓出一个冷硬紧绷的弧度,一排贝齿将嘴唇咬出一排带血的印子,说出的话语气坚决。
“好,姐姐不走,梅儿也不走,我们姐妹生在一起,要死便起也在一起,黄泉路上也有个伴儿,不会寂寞,姐姐不要走梅儿--”
“呵呵……你们……你们真是长大了,一个两个都好大的胆子——”
阿幕压抑着怒火,冷笑一声,但是看着梅盈脸上晶莹的泪水,心里终究不忍。
她伸手从怀中掏出兵符,放在梅盈手中,温柔摸摸她的头顶,“乖,听话,西南军队以后就是你的,你想为姐姐报仇,便好好活下去,不然黄泉路上姐姐不会认你这个妹妹,梅儿最乖最听话对不对?”
梅盈握着兵符的手猛地颤抖了一下,抬起头飞快地看了一眼阿幕又转过去的侧脸,浮现出一种志得意满却极为又悲哀奇怪的表情。
宫门随着巨大的咔擦声被叛军破开,一时间杀伐声浩大,明珠宫的宫门被彭的一声踹开。
阿幕眼皮也不抬,双眼依旧注视着手中的长剑,嘴角突然带着一点解脱的笑容——国破家亡,痛失双亲,恶梦终于要以这样的形式结束了。
阿幕缓缓从地上站起来,门口被众多士兵簇拥着的男子,一身五爪金龙黄袍,俊美的就像多年前桃林遇那样让人移不开眼睛。
李天麒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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