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半辈子没喝水一样,苏乐只觉得嘴唇仿佛要从中间裂开一样。
她不适的扭了扭头,又想起身,却发现自己沉沉的,起不来,像是老人常说的鬼打墙。她又艰难的胳膊,依旧起不来。
“水,水……”
“悦儿!你醒了!”
一声惊叫让原本还处在鬼压床状态的苏乐陡然睁开了沉重的眼皮,便见眼前儿一个粗布麻衣头戴荆钗的妇人正哭哭啼啼的看着自己。
还不等反应过来,她又递过来装满清水的碗,渴的实在厉害,苏乐也想不多许多,直捧着那大碗喝了个痛快,后还是赵素梅看她喝的太急,怕噎着了,又把碗从她嘴里抢了下来。
“水,我要喝水,给我水!”
“不急,悦儿,你都晕了好几天了。咱们先吃点东西,好不好?”说着又不知从哪儿端来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饭菜,几乎瞬间她肚子就开始咕噜响,苏乐忙伸手拿过碗吃东西。
吃了几口之后,那股子紧迫的饥饿感没了,苏乐方才问道,“这是从哪里来的?”
半梦半醒的那几天脑中灌入了不少陌生的记忆,足够如今刚清醒的苏乐理清现在的状况。不,她现在不是苏乐,她是苏悦,而面前的这个女人就是这身子的亲娘。
嘴里还残留着粒米的香味,记忆里原主可从来没吃过。
“今天家里办喜事,娘去厨房弄来的——”赵素梅话还没说完,门突然被人从外头踹开,发出巨大的撞击声。
光投了进来,也让原本阴暗的室内下子亮了起来。只见外头站着一个吊梢眉眼的妇人,正怒气腾腾的往里头走,“大嫂,我就说刚才去厨房找你人找不到,原来你跑到这里偷懒来了!?”
说完又看着床上,顿时眉头一皱,“不是说病的快要死了吗?好啊你,大嫂,城儿今儿秀才宴,你说是帮忙,其实就是偷家里的米来了是不是!”说完又气哼哼看了苏悦,“不是说病的快死了吗?怎么能吃米就好了?”
赵素梅一开始还像做了亏心事儿一样垂着头不敢说话,一听这话立马反驳道,“弟妹,你这说的什么话,悦儿今天好不容易才醒了过来。前几天昏昏沉沉的,喝的全是汤水,今日席上客人都没吃完,我才想剩些给悦儿。”
“一个糟心的赔钱货,有什么资格吃家里的米!”俞秋兰掐着腰大骂,“这一粒一粒米可都是钱,她都给家里赔了多少钱?”
“你们一家子都是些赔钱货,先是她弟弟害人精,把孙安推进了水里,孙家都要他偿命了。多亏我儿子考上了秀才,人家只让她嫁过去结阴亲,还给聘礼!好歹也算补上了她吃家里十多年米花的银子。”
“弟妹!”赵素梅软弱惯了,顿时将苏悦搂进怀里,“悦儿才刚醒,你这不是逼她去死吗?”
她怎么会管她死不死呢?苏悦一阵冷笑,原主是个傻子,她可不是。
苏家一共二房,大方就是原主她爹,一子一女,原主还有一个弟弟便是苏平。二房的婶子便是眼前瞧着比赵素梅年轻不少的俞秋兰,两子一女,长子苏成已经考中了秀才郎。
自原主的记忆里,俞秋兰便是满心算计的狠人,苏家家穷,可苏成就能读私塾考秀才,原主一家却连饭都吃不饱。
还有这次的事儿,苏成与孙安都在私塾中读书,苏平可从来都没去过私塾里。分明是苏成嫉妒孙安才华,怕他考中举人,才把人推进水里,可她却倒打一耙栽到了苏平身上。反正苏成是秀才,苏平什么都不是,苏家二老也视而不见。
俞秋兰还收买了许多人,做了人证说是苏平推的。苏成是秀才郎,在这孙安是病死了,不是落水死的,也不能一命偿一命,只让赔钱了事儿。也不知俞秋兰是怎么说的,原本的五十两银子,变成了她跟孙安结阴亲。
好好的一个大姑娘要与死人成婚,谁能愿意?
原主哭了一晚上,俞秋兰却说祸是大房闯的,不同意便不给饭吃。原主在苏家本身就是吃得少,干的多,饿了几顿加上心思郁闷,没几天就病了,再醒过来时,便是这个苏悦了。
“如今成儿考上了秀才,孙家给秀才郎面子,这才没有告上衙门?祸是你们大房惹出来的,总不能全让成儿处理了?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何况成儿还是个后辈?”
“二婶,从前大哥上私塾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苏悦平静道,“整个苏家供大哥一人读书,田地粮食全都变卖给了大哥请先生,那时大房却连锅都揭不开,二婶不是说,日后永远都是一家人么?若不是我爹娘一心供着大哥念书,如今孙家来要债,怎么会没有余钱?”
“一家人还说两家话儿呢?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也不是我这个做二婶的是个狠心人儿,是人家孙家点名指姓要你嫁过去!也算是为你弟弟还债了!孙安是死了,可人家也好歹是个秀才,配你足够了。”
“还债?”苏悦抬头,“就不知道是为阿平还债,还是给大哥了。”
俞秋兰脸上表情一变,正要说些什么,苏悦却一笑,挡住要说话的赵素梅,“娘,我还有些渴,你帮我倒些水吧。”
赵素梅有些不放心,却抵不住女儿央求的目光,转身出去。俞秋兰冷冷一笑,正预备出去,苏悦却已经摇头晃脑拖着病体下了床,笑着看俞秋兰,“二婶。”
她是笑着的,明明也是大太阳天,侄女眼睛微眯着,和从前一样的脸,俞秋兰却莫名觉得阴测测的。又觉得不对劲儿,大房一家都是她捏在手里玩的蠢货,怕个小丫头做什么?
俞秋兰自打嫁到苏家,婆母听她的话,偏向二房。大房也被她拿捏在手里,十几年如一日一样替着自家辛苦,如今只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聪明的人。
“二婶,阿平是什么性子,我十分清楚。他胆小怯懦,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推孙安落水。阿平说了,是大哥推的,他是去救人的。”
“如今却变成了大哥救人他害人。现在大哥被人夸了,又是村里唯一一个秀才,大哥前途无量,闯了祸又阿平帮大哥顶着,再不济还有我这个堂妹卖了钱给她赔,二婶是个狠人,我怕啊,我这次不死,我就怕以后阿平被你祸害死——所以,你去死吧,二婶。”
她一步一步靠近,俞秋兰这才觉得不对劲。眼光一瞥却发现她右手居然捏了把剪刀,顿时有些哑巴了,“你做什么!”
“二婶要我们一家的命!我给你啊!”苏悦大笑,日头微斜,俞秋兰对上那张笑容灿烂的脸,微微发冷的眸子,却仿佛见了鬼一样,“悦,悦儿,你冷静……你有什么想不开的,我死了你也得偿命啊!”
苏悦眉头都没皱一下,只见寒光一闪,她突然提起剪刀!
“杀人了!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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