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抹夕阳落尽,大风忽起,原本安静的云层忽然如被无形的棍子搅动,卷舒之间带起令人骇然的轰鸣声,似乎只是眨眼间,之前的一派和风晚霞已经不留踪迹,随着电闪雷鸣,雨幕拉开……
所谓秋雨如刀,徂徕山深处的虞家大宅中,虞云荻躲避不及,被灌了一脖子凉凉的雨水,但她脸上依旧带着笑容,顺着青石云梯冲进老祖宗的房间里,喊了声,“奶奶,我回来了!”
只见堂内中央的蒲团上,坐着的人影,满头银发,大约已经八十几岁的模样,脸上皱纹纵横,布满岁月的沧桑,一身灰布衣裳,却掩不了满身的贵气,此时她正抬头望着天花板,那里有个特质的镜子,斜挂在天花板上,只要抬头,在屋内就能看到外面天空的模样。
此时镜内一片烟雨蒙蒙,深处隐隐风云雷动。
虞云荻扑入到老人的怀里,“奶奶,我回来了!”她像猫儿般在老人的怀里蹭了蹭,“奶奶,我真是想死你了,好想你啊——”
老祖宗终于低下头看着她,轻轻地抚了下她的脑袋,慈爱地道:“云荻,知道为什么,你叫云荻吗?”
虞云荻摇摇头,其实她今天不想研究自己的名字,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告诉老祖宗。
“奶奶,我——”
可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老祖宗却又打断了她的话,“这次,让奶奶给你慢慢的解释,因为,奶奶的时间不多了。”
虞云荻离开奶奶半年,今日终于赶了回来,原本有很多事要跟老祖宗说,现在只能暂时的压下诉说的欲望,乖乖地点点头,窝进老祖宗的怀里,“奶奶您福寿齐天,可不能说什么时间不多了。不过奶奶既然有事要说,那就先让奶奶说吧,云荻听着就是。”
屋外,倾盆大雨夹杂着冷风,风铃被吹得叮铃作响。
“云荻,你之所以叫云荻,是因为我们整个家族,都盼望着你的娘亲能够再给虞家生个弟弟。”
听到这样的解释,虞云荻哦了声,在徂徕山内,云荻谐音“迎弟”,其实她早知道自己名字中所含的期待,不过她的父母早在五年前离山后就再无音讯,老祖宗派了很多人出去寻找,都没有音讯,后来老祖宗亲自爻卦断吉凶,却说他们永远也不可能回到徂徕山了。
所以,云荻也不可能拥有弟弟了,她并不怪老祖宗说这种话似乎有重男轻女的感觉,她只是有些失落地抱紧了老祖宗,轻声说,“奶奶,你放心,我不会让虞氏宗族就这样消失的,我今日给您带了孙婿回来,他愿意入赘,以后我们的孩子也都姓虞,您放心,我会生好多个孩子的……”
想到那人说,最好她能生二十个三十个孩子,那样才热闹,她不由地脸上泛上红韵,羞涩地笑了起来。
然而老祖宗却只是抚着她的头发,悲悯地说,“可怜的孩子……”
虞云荻不知道老宗祖为何这样感叹,又接着说,“他叫慕容枫,他就在前厅,如果奶奶同意,我现下就叫他过来拜见奶奶。”
她说着就想要翻身坐起,冲出去将慕容枫唤进来,这糟糕的天气一点都没有影响到沐浴在爱情里的她,她现在是空前的兴奋和愉快。
老祖宗却是握住了她的手,道:“该见时,自然能见。云荻,你亦明白,你就是虞家唯一的传人了,以后虞家是否还能在这世间存在,只看你了。做为虞家唯一的传人,有件事你必须要知道。那就是为何虞家多年来,躲避在这徂徕山云深不知处,为何,虞家的男子出山后,总是有去无回,结果弄到现下这人丁调零的结果。”
其实虞云荻对虞家的秘密是很好奇的,从小她就知道,虞家有个大秘密,不是她这样的小丫头可以知道的,今日,终于要知道这个秘密了吗?
她不由自主地收了玩劣之态,认真地凝听起来。
老祖宗语气沉重缓慢地说,“虞家原居富春县,先祖虞翻,乃是孙策座下被倚重的门客,因其擅长易经风水,并根据易经本卦自创‘月体纳甲说’,‘卦气说’及‘卦变说’,而后被孙权看中,是孙权涿鹿天下的一员暗将,当时虞氏家族在本国的地位,被称为‘皇族之下只有虞’这一说,可是,所谓福兮祸所倚——后来,孙权怀疑先祖藏私,将一个有关天下的大秘密私藏了起来——”
那是一场浩劫,因为这个怀疑,而导致了虞氏后来上千年的噩梦。
孙权念及虞氏以往的功劳,并没有再行责罚他们,但是却要求虞氏“居深山,永不得出山”。
虞氏自此躲入深山,然而孙权愿意放过他们,但是那些有野心的人们却不愿放过他们,千年来,这个“有关天下的大秘密”已经演变成,虞氏藏有可以改变天下大局的倾国之财,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虞氏渐渐变成了众矢之的,凡是有意天下之人,无不想将虞氏拥有的财富揽入怀中。
虞氏因此而被追杀,在那场为时五百年的追逃中,虞氏家族人丁损耗严重,直到几百年前,终于来到了这徂徕山,从此后便定居于山中,而徂徕山山势奇特,地理位置特殊,再经过虞氏的有心布置,使山外之人只闻虞氏之声,不见虞氏之人,“入山不见虞,只有空念远”,从那时起,山外之人再也寻不到虞氏家族,而虞氏家族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出山,如此,虞氏家族便又维系了几百年。
老宗祖说到这里,神情越发凝重,深幽混浊的眸子里,却隐含着不平与愤怒。
虞云荻终于听出了什么,轻声问道:“自那时起,从来再无人找到虞氏吗?怪不得从小到大,家里都没有来过什么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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