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望春进城一趟,空手套白狼挣了六十多两,还了江望阁五两,又给了毛盼儿二十两,剩下三十多两买了好些吃用之物,还剩下十三两。
更关键的是,套出了江望楼的私宅,又得知江望亭也不干净,要知道他可是管着江家的绸缎庄和粮店的,这上下其手能少了。
好啊,小黑本上记着,以后随用随取。
哼着小曲诛文丑,江望春赶着饭点回了江家大宅。一进小院就见江婉横眉冷目正坐在房中等他,桌上还摆着两碗白米饭。
“说,和三哥干什么去了。”
江望春嘿嘿一笑,连忙将买的东西奉上,笑道:“就是出去玩了两把,这不全买了东西了,姐快看看。”
江婉不见喜色,却冷冷流下两行泪来。
“四弟,你知不知道,三哥不是个好东西,吃喝嫖赌什么都干,你和他混在一起能有好了。你若走上歪路,怎么对的起死去的爹娘。”
江婉连说带哭,江望春真是抓瞎,跟着哭不对,笑更不对,站了半天才道:“姐,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去了,打死不去,就老老实实的。”
江婉听他这么一说,这才缓缓停住哭声,指了指桌上饭菜道:“你记住就好,快吃吧,都凉了。”
“诶,好。”
江望春端起碗来哗啦啦吃的飞快,江婉连连喊让他慢些,江望春却不管,一秃噜吃完,将买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指给江婉看。
“姐你看,这两块上好的酱牛肉,你吃一块。还有这匹布是松葛的,虽然厚了点但耐穿,等入夏了你做衣裳穿,哦,还有这个头花和胭脂,姐你带上。还有这个,这个。”
江望春秃噜秃噜说了一大堆,江婉直愣愣的盯着面前的东西,以前见是见过,可从没摆就这么摆在在自己面前过,不由得有些发傻。
“姐怎么了?”
“这得花多少钱啊。”
“呃,不多二十多两。”
“我打死你个败家东西。”
江婉抄起笤帚来就打,江望春哎呀一声跑出了门,江婉在后面大叫:“你给我回来。”
回来是不可能的,江望春一溜烟跑到了门房,正巧碰见江守正打外边回来,一见江望春便道:“你在这正好,随我来。”
跟着他到了前院书房,将下人们都远远打发走,两人进了屋。
“东西呢?”
江守正面色不善,开门见山,江望春笑道:“月例呢?”
“哼,少不了你们的,明儿去账房上领,把今年头三个月的都给你补足了,怎么样。”
“不怎么样。”
江望春翘着二郎腿,喝了口茶,道:“这么多年欠下的我就不计较了,我倒是好奇,你是怎么说动大房的?”
江守正斜着眼看了眼他,冷冷道:“怎么现在不疯了?”
“哈哈,二大爷可算说着了,今儿个还真是心情好,三哥带着我去四春坊,又是借钱又是指点的,让我赢了好大一笔,哈哈。哦,对了,不知道三哥回来了没有。”
“这个混账东西。”
江守正咬牙大骂,看看自家儿子,再看看人家大房的儿子简直就不能比,现在连老四这个混账也比不上了。
“二大爷别生气呀。”江望春笑道:“三哥那是个机灵鬼,怎么会吃亏,放心吧。”
“别说没用的,东西呢?”
江望春呵呵一笑,从怀中掏出个小包来,小心打开,里面是一只绣花鞋,鞋底子上还绣着一句话,江中净莲,姝远云洁。正是江姝的。
江守正一把夺过,收入袖中,神色这才缓了下来,淡淡得道:“你准备如何做?”
“先封他的嘴,再断他的念想。”
“说细些。”
“好嘞。”
江望春喝了口茶,正色道:“那卞齐怕四妹恼怒,事情玩完,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乱说,只要咱们暗中相婿,一来避开卞齐,二来也能少些别的纷争,等大事一定,怎么着也过了秋下了。到时候,来个榜下捉婿,当然是他能考的上才行,生米做成熟饭,他能奈何。”
“这就是你计划?”
江守正听完眉头一挑,江望春奇道:“怎么不好么。”
“好个屁,他要考不上死皮赖脸该如何,就算考上了,谁家捉他这个婿?”
“哈哈,二大爷,这你放心,他考不上我自有办法让他有苦难言,要考上了自然有人会出面来捉他,保管他屁也不敢放一个。不过么,要想事情办的妥当,这花费么怎么也不算少。”
江守正一听,好么,搁这要钱来了。
“你一个毛头小子,你让我信你能办成?”
“就凭那绣花鞋,我能要的回来,自然也能办得成。”
江守正沉吟半响,还真没什么好法子对付那卞齐,毕竟人家也是个秀才,有功名在身,盘问了江姝才知道,人家家中也不是破落户,除非革了功名打杀了,不然堵不住人家的嘴啊。
“你要多少?”
江守正终于还是选择相信他,江望春想了想道:“考不上三百两,考上了五百两。”
“什么,你不如去抢。”
“二大爷,这也就两三个镯子的钱,你想想四妹的名声若保全,那家伙,金龟婿身上拔一根毛也比这多得多不是?”
江守正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忽然又问道:“这鞋你是怎么要回来的。”
“哈,二大爷你坏啊。”江望春指着他咧嘴一笑,又道:“你先说说怎么说通大房的,我就告诉你。”
“你。”
江守正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大计着想,还是忍了。
“我不过是说,你这混账东西现在时疯时傻,若待你太薄,闹出事来传扬出去,江家就没脸见人了。与亲家脸上也不好看。”
“哦。”江望春点点头,原来还得到了这一步,他们才想起江家的脸面来啊。
“快说,你怎么要的。”
江望春呵呵笑道:“简单,我说要向四妹证明他是真心的,不是哄骗,要拿回定情信物,断了他的杂念,考不上就彻底拉倒,这就叫置之那个什么,反正就是生生死死的。”
“置之死地而后生?”
“对对,就是这句,那小子就信了,就把绣鞋给我了,说考不上就彻底放手。”
江守正点点头,这也说的通,从袖子里拿出一张银票,二百两的面子,说道:“先只有这么多,你尽心办,随后给你补上。”
“得嘞,二大爷擎好吧。”
江望春大喜,将银票揣进怀中,摇头晃脑出了书房,口中连连唱到:“我斩颜良,文丑惊,大军往来行,待得三杯后,靖宇清。”
声音渐远,江守正站在门口,眉头紧皱。这小子就是个祸害,这分家到底是分好呢,还是不分好。
喜得二百两,江望春心情大好,没有回小院,直接又出了门,和门子问明方向,直接来到庄外市集上,找了个铁匠铺子,扔下五两银子,打制一根丈八镔铁棍。
老铁匠一核计大吃一惊:“客官,这丈八棍怕不得七八十斤重,不好耍啊。”
“啊,这样啊,反正不能比鸡蛋细了,就来个十五斤吧。”
“那行,大概能有两尺半,客官看可还行?”
“有点短吧,怎么得也得有三尺才成了,那就稍微细点吧,不过份量可不能轻了。”
“得,您放心,老汉这里有上好的苏钢,添上些一定轻不了。保证让客官逢刀断刃,遇剑克锋。”
江望春大喜,定下取货日子,施施然回了大宅。
计划是一步步展开了,下一步便是好生锻炼,将这身子骨打熬好。顺便再挣些家底,免得日后被赶出门流落街头。
到了小院正巧又碰上江婉湿哒哒的一身回来,江守道奇道:“姐,你又去洗衣裳了?”
“是啊,虽免了差事,可这一天天歇着总不是个事啊,对了,你那银子呢,你又去哪儿了。”
江望春偷偷扣下几两,剩下的乖乖上交,江婉一见喜上眉梢,锁进了自己的小匣子里,嘴上还说,攒着给江望春取媳妇用,以后就不用求告公中,让人家厌烦了。
唉,说到底还是个好人啊。江望春摇了摇头,把银票藏得紧紧的。
“姐,以后我一定给你找个最好的夫婿回来。”
江望春说的认真,江婉却啐了他一口,“小小年纪,你懂什么。”
“这可不是瞎说,就凭我这一双眼,看人绝对准。”
“你还说呢,那春兰呢,你缠着人家几年了,人家可曾正眼看过你?”
“嘿,你还别说。”
江望春来了兴致,盘腿上炕,隔着炕桌和江婉将昨儿个遇到春兰,自己如何视钱财如粪土,如何义正言辞拒绝,春兰如何哭着跑了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江婉听完,却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春兰也是个苦命的。”
“哦,怎么说?”
江望顿了顿,拿起簸箩里的针线,边缝边道:“早年被人伢仔买进府里,从杂使丫头做到大丫鬟,中间可受了不少罪。也怨不得人家不理你,她其实是怕了。早先几个大丫鬟都发嫁的不好,夫家打骂是常事。”
“春兰这些年模样越发的出挑,盯着的人更多了,可她也绝了出嫁的念头,我听说是求了大伯娘,将来就在府里终老了。”
“啧啧,倒是可惜了。”
江望春叹息一声,春兰说起来确实是不俗,长得好看,气质还高雅,身材更不用说,就是性子太过孤傲,不讨人喜欢,这要发嫁出去日子确实也难过,谁愿意每天对着个臭脸呢。
“你以后也别招惹她,能帮的也帮一帮,其实最看她不顺眼的就是三妹。”
“哦,我知道了。”
江望春答应一声,脑中却又想起春兰那张脸来,越想越觉得有味道,十六七岁正是含苞待放的年纪,可惜啊,可惜。
一夜无话,第二天,江望春跑了趟账房,果然内管家周氏早早便将月例银子准备好了,每月一两,两人一共六两。
领了钱,回去正赶上吃饭,把钱交了,江望春将自己的打算和江婉一说,江婉还有些犹豫,光吃饭不干活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江望春好说歹说,才将她说通,每天和自己一起锻炼。吃完了饭,两姐弟休息了片刻,便开始了第一天第一课,跑步。
两姐弟常年干活,体力都好,就是营养跟不上,这才身虚力弱,吃饱了吃好了,劲就来了。跑完步,江婉练广播体操,江望春则舞弄他那顶门棍。
格、挑、点、划、砸、捅、扫,七字真言记心中,毫无章法套路,练的就是快狠准。
小院里呼和声不断,隔壁杂役们有回来的瞧见了,纷纷吃惊不已,这是不仅自己疯了,连带着把江婉也弄疯了。一时之间,传遍整个江家。
江望楼小两口不用立规矩,起的便晚,吃饭时丫鬟把这事当笑话说给二人听。
江望楼哼了一声,道:“看看这都是什么混账事,偏你还觉得他不同凡响。”
崔玉涵抿嘴一笑道:“奇异之人必有奇异之事,你们这四兄弟中,我看呐,将来也许就是这个江小四有出息。”
“怎么,你觉得我就没出息了,那你为何..”
江望楼不高兴了,崔玉涵呵呵一笑,喂了他个枣子,道:“生气啦?他可和你不一样,你是正经正途的出息,而他却是个旁门左道的。”
“你就真这么确定?”
“真不真的,就当是个善缘,万一呢。”
崔玉涵笑了笑,便不再说话,江望楼缓缓点头若有所思。
正在这当口,小丫鬟来报说二爷来了,崔玉涵便让他进来,不多时,崔玉缇蹬蹬瞪跑了上来,坐下就端碗。
“慢点吃,你昨晚又去那了?”
崔玉涵见他一身酒气,就是一皱眉。江望楼笑道:“二弟这是又花销花销去了。”
崔玉缇一咕噜将碗中粥喝了个一干二净,一抹嘴哈哈笑道:“还是姐夫懂我,还别说,我一见姐夫就特别觉得亲近,哈哈哈。”
“瞧你乐的,又输了多少?”
崔玉涵和江望楼哪里知道他说的亲近是另外个意思,只当他又输了,哪知崔玉缇叫道:“没有,没有,不仅没输,还赢了。”
“哼,没句实话。”
崔玉涵瞪了他一眼,又道:“大伯已经约好了汪大人,后天咱们就随着他的官船东归,东西你可都带好了?”
“呃,这个,姐姐姐夫,兄弟想多住些日子。”
崔玉缇有些扭捏,江望楼哈哈大笑:“江家就是你家,一会我就去给爹说一声,你想住多久都行。”
“啊,谢谢姐夫。”
崔玉缇大喜,而崔玉涵却怒道:“别听他胡说,他一定有事瞒着咱们呢,说,你留下来要干嘛?”
“没有,就是喜欢这里。”
“放屁,你是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说不说,不说家法伺候。”
崔玉涵让丫鬟去拿腾杖,崔玉缇急了,大喊道:“我要娶江姝,这行了吧。”
“什么?你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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