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是这个理,可云相看着那针尖的寒芒,心头闷火熊熊烧起,看谁都带了些怀疑。
若是平日,他定然早已想到个中问题,可今日这巫蛊术竟然用在他身上,他自然想不到这样多。
“有谁能害她!”云相怒不可遏,以前就觉得昭华这张过于倾城的脸早晚会给云家带来灾祸,哪知道她竟然仗着自己对她的宠爱,连这等违背伦常的事都敢做!
云昭华在重压之下几乎喘不过气,小脸苍白地跪倒,泪水在眼里打转,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这样的美人,这样的娇弱,任由谁见了都不免动心。云琼歌心头冷笑,在前世,云昭华就凭这弱柳扶风的模样让人怜爱,可谁知道拨开她的内里,却是那样的深沉心机。
“爹,您不要急,总要给姐姐解释的机会……”
惊异于云琼歌还能为自己求情,云昭华到嘴的话又吞了回去,本以为能将一切都推到对方身上,可云琼歌却是宽容大度的模样,她反咬一口反而容易叫人怀疑。
“老爷,这事由江大师引起,不如从他开始审问!”
王氏眼神凉飕飕的,看得江大师心头发凉,他怎么都想不到今日竟会卷入后宅争斗中。可既已走到这一步,只能任由失态转变,否则他的名声就彻底臭了。
云昭华也扫了江大师一眼,心里怨气横生,若非他靠不住,她能被搅进这摊浑水?不仅没能一举除掉那贱、人,还害得自己洗不清这嫌疑!
盯着众人怀疑、痛恨、嘲讽的目光,江大师梗着脖子,硬撑着,对云相说:“这是你们的家务事,贫道不便多言。”
云相皱眉,并未发作,只是问:“昭华请你入府,最后却查到她的头上,你就没有什么解释?”
实在不容他不怀疑,昭华是请了江大师与他配合演一出戏,可不知哪里出了差错,被算计进去的竟然是他们自己。
被责问的江大师只能将头垂得更低,搪塞道:“大小姐请我时,那用了巫蛊术的木偶的确是在二小姐院子里,后来的事,贫道就不清楚了。”
他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云昭华尖锐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手掌心,她的面色更娇弱,哭道:“我原是好心,哪知……哪知……”
说到这里,她竟哽咽到说不下去,只拿一双幽怨的眼瞧向云琼歌,可云琼歌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整个正厅,突然陷入一片死寂,谁都不敢轻易开口。
云琼歌却是轻轻道:“先帝在时,忠明侯府曾有姨娘下巫蛊术,虽是要害主母,却引得先帝大怒,以危害国运为由,将侯府满门抄斩。如今相府这事若是传进皇上耳中……”
也不知道他的官帽还要不要了!
云相胸口漫上凉意,容不得去想是非对错,如今一切证据已然指向昭华,那就容不得宽恕她。
“不!是秋菊,秋菊那丫头曾在宴上惹怒老爷,后被杖责,定是那时就怀恨在心,想要害您啊!老爷!”
阿秀突然快步从云昭华身后跪爬上前,说得有板有眼:“奴婢亲眼见她在院子里鬼鬼祟祟埋了些什么,本想饶过她,不想除了这等腌臜事……”
云琼歌淡淡地看了阿秀一眼,倒是没再吭声。左右奈何固宠已久的云昭华不得,能让她惊恐至此也是算是全了自己的一片苦心。
终日算计旁人,也得做好被算计回去,甚至就此落败的准备!
可再计较下去,她也会惹得云相不满,终究想扳倒云昭华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只要能动摇她在云相心中的地位就值得。
倒是可怜了被推出人群的秋菊,小脸惨白,哆哆嗦嗦,连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就被推了下去。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下面就有人来报,秋菊杖毙。
云昭华浑身发软,瘫倒在地,狼狈的模样倒真的有了三分楚楚可怜,可云琼歌却不会忘了,前世她如何猖狂。
云相心气不顺,可看见王氏那张风韵犹存的面上有了三分恳求之意,不知怎得想起当年桃树下女子灼灼艳丽的千娇百媚,顿时心头软了些。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不能再查下去,否则传出去,惊动了皇上,整个相府都要遭殃。
可他也不会轻易相信,昭华真能做出此事,毕竟她不是痴傻之人,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实在可笑。
不耐地摔了已冷的杯盏,云相离开。
云琼歌看完好戏,冷然的目光划过江大师那张道貌岸然的脸,扶着锦瑟就要离开。
“贱、人,是你害我!”云昭华突然大喝,怨毒的眼神仿佛能将云琼歌给吃了。
府里庶出的弟妹们谁不对她恭敬有加,偏偏这个上官家的遗孤胆敢对自己不敬,还三番两次反过来算计她!她凭什么!
云琼歌却是不在意地转头笑了笑,云淡风轻地说:“害你又如何,能不能承担是你本事。”
这句话原是云昭华前世对自己所说,这辈子,她要将这一切痛苦都原原本本奉还!
再不理睬身后怨毒的声音,云琼歌扭头就走。
回了碧芳阁,锦瑟瞧主子的面色冷淡,心中更忐忑,只得小心地问:“要不要发作了青儿?”
发作了又如何,王氏还会想方设法将新的眼线安插进来,不如先留着看她还有什么手段。
何况,既出此事,云昭华定饶不了青儿。
云琼歌轻轻叹了口气,坐在镜前随意拿下玉钗,看着镜中眼神黑沉的自己,缓缓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