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宓看着李粟消失在视野里,又看向姐姐,道:“二姐姐,我方才不是在做梦吧。”
周宣道:“是,就是做梦,一会儿醒了,什么圣旨、殿下,都是假的。”
周宓抬起下巴道:“二姐的话是不能信的,你说是假的,便是真的。”
迟来的欣喜之情终于淹没了周宓,她拉着周宣的手,嘴里“阿弥陀佛”和“无量天尊”来回念了几遍,只觉得自己这两年的佛寺和道观都没有白去。
周宣看她这样高兴,倒是不再泼冷水。
毕竟是亲生的妹妹,周宣也是心疼她的,看她最近茶不思饭不想的,人都瘦了一圈,自然担心。
周峋与李粟没甚好说,三言两语便客客气气地给人送走了,又忙使人去打听赵家的事情。
他最近担心小女儿,压根没理会什么闲言碎语,只怕错过了什么要紧事情。
王公公先一步回宫,宫里帝后以及太子太子妃都在等着。
王公公将周家人接到圣旨前后的情形细细说来,胡皇后听了便好笑起来。
其实这桩“菩萨指婚”皇家自然是怀疑的。
尤其怀疑周家从中作祟,现在听了,便怀疑不起来了。
“这父女二人也是妙人,”太子好笑地说道,“周大人前些日亲自求到我这里,舍不得叫女儿为人侧室,当日说得诚恳,眼看就要涕泪横流,小的如今说自己疯了。”
胡皇后也笑,这桩婚事,皇帝和太子妃觉得不好,但胡皇后和太子觉得是不错的。
尤其胡皇后知道,那个小姑娘,为了自己孙儿卧床不起,伤心多日,便觉得心中感动。
那份真心,是何等的难得。
胡皇后入宫多年,仍然会为了话本子的情情爱爱流泪,她就是这样的性情中人。
皇帝道:“朝中诸事复杂,如今大郎低娶,只怕要惹出许多事端。”
胡皇后冷笑:“我就看不惯你们李家人,行事瞻前顾后,明明大权在握,却像是被人用刀子抵在脖颈间,这也不敢,那也不行,就连枕边人,都是同床异梦的,平白活几十年,没有一日安泰!”
胡皇后是个暴躁性子,她生在武将之家,养在边地,硬是被皇帝娶进宫中,这些年过得不痛快,对皇帝也没有好脾气。
皇帝反驳道:“你怎知道周氏女与大郎便是同梦!”
胡皇后回道:“若是有少年人,为我相思成疾,卧床不起,我很愿意与他同梦。”
皇帝一口气险些没上来,道:“你一朝皇后,说这些话,传出去成何体统!”
“体统是什么东西,”胡皇后不羁道,“我是没有的。”
她就是李氏皇族的规矩中最大的变数。
胡皇后又道:“再说了,德山法师说过了,若不娶周家姑娘,大郎就没有子嗣,你有其他孙儿给你生重孙,我可只有大郎和七郎!”
德山法师德高望重,他不会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这才是让李家人认命的理由。
这两个人吵架,太子看了几十年,从不劝解。
至于太子妃,她再多的玲珑心思,也不敢和自己这位婆母正面对上,只安静坐着。
眼看两人就要争吵起来,李粟总算是回来了。
胡皇后先问道:“周家小姑娘你可瞧见了,如何?”
李粟全然没有一路上的欣喜,平静道:“只略瞧了几眼,人有些糊涂,本想说几句,周大人看孙儿,如同看豺狼一般,设法将我打发出来了。”
胡皇后又笑起来:“你要娶人家的千娇百宠的姑娘,人家当爹的,自然没有好脸色,周家又不像那些个攀附权势的,巴巴地就将人送到你这里了,这才是正经当爹的模样。”
李粟颔首道:“祖母说的是。”
周家人确实很好,李粟生在皇族,又当过十多年皇帝,已经争斗太久了,他不想再将心力放在那些事情上了。
他想和周宓白头偕老,弥补他们的遗憾。
其他人想得复杂,只有胡皇后想得最简单,他家孙儿这几年一直不愿意娶赵氏女,如今到了周家姑娘这边,就愿意让皇帝下旨了。
不管有再多理由,他必定是瞧得上周家姑娘的。
李粟抬头,和似笑非笑的胡皇后四目相对,他总觉得自己被看透了。
周家这边,周老夫人也领着儿媳妇孙媳妇回来了。
周老夫人才在堂屋坐下,气都没有喘匀,便喊儿子孙辈们坐下道:“我跟你们说,外头出了大事了,我才从鲁国公夫人那里听说的!”
周大伯道:“母亲,咱们家也有大事!”
周老夫人瞥了儿子一眼,周大伯讪笑道:“您说,您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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